/> 兰墨尘与衣婳逸回营后,陈之成神色匆匆地通报,而后进到营帐。
“事情有眉目了?”兰墨尘来不及换下沾染黄沙的衣袍,便立即见陈之成。
“是的,诚如您之前所料,果然有人跟马大威接头。”马大威一干人被杖打完之后,兰墨尘私下命陈之成派几个人暗中盯着马大威一干人,他们的人盯了几天,果然发现“荒漠苍狼”那头潜伏在营区的人和马大威鬼鬼祟祟地商量着要引兰墨尘出营,杀了他顺道劫走衣婳逸。
陈之成说着属下探来的消息,一方面偷偷注意兰墨尘的神情,希冀“荒漠苍狼”张狂的计划没有惹恼兰墨尘。
兰墨尘的表情平静无波,实际上对解仇未放弃觊觎衣婳逸一事,感到非常忿怒,可并未让怒火掌控大脑。在他心里,解仇什么都不是,不过是只惹人厌的苍蝇,唯一能令他失去控制的唯有衣婳逸。
衣婳逸留心听陈之成的报告,听闻“荒漠苍狼”有意抓走她,教她不悦地沉下俏颜。头一次见到“荒漠苍狼”时,他蒙着面,所以她不清楚他的样貌,可是对于他当时放话说要她的模样她仍记忆深刻,也因此她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现下他又说要她,更是让她怒火中烧。
她沉默地跺至一旁检视月影弓,再检查箭袋中的羽箭是否足够。
“我们的人可有查出‘荒漠苍狼’的老巢?”兰墨尘淡问。
“有的,我们的人小心翼翼地跟在‘荒漠苍狼’的人身后,终于找到了他们的老巢!他们的老巢隐密地潜藏在一群沙丘底下,任谁也想不到那群沙丘不过是表面,底下有着坚硬大石,足够他们挖洞建构巢穴,不易教人发觉,若非我们的人偷偷尾随于后,要想找出他们的老巢,恐怕比登天还难。”一想起属下对“荒漠苍狼”老巢的形容,陈之成感到好奇得很,想要亲眼看看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很好。”兰墨尘满意地颔首,对于陈之成派出的跟踪人员他非常有信心,他们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不会轻易就遭对手发现。
“马大威现下呢?”
“兀自洋洋得意,真以为他的奸计会得逞。”
“再让人盯着他们那一伙人,别出任何差错。”
“是。”
“准备一下,告诉弟兄们,咱们要出去打猎了。”既然得知“荒漠苍狼”的下落,当然得把握时机。将之一网打尽,兰墨尘的嘴角掀起一抹残酷的微笑。
“是。”陈之成领命,立即出帐。打猎是他们的暗语,意指要所有人准备妥当,出发擒抓“荒漠苍狼”
检查好月影弓与羽箭后,衣婳逸再解下腰际的落霞软剑细看。
“你”“小王爷打猎不带宠姬随行,算什么打猎?”既要掩人耳目,她非随行不可。
“那么你得小心,到时场面一定会很混乱,我没办法照看着你。”她给了他无法拒绝的理由,唯有勉强答应让她同行。
“我可以照看好我自己。”她不需要他的照顾。
“很好,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他警告她莫忘才对他许下承诺不久,说要永远陪着他,不会自他身边离去,假如她胆敢违誓,不管是上天或下地,他穷其一生都会将她抓回到身边!
“我不会。”衣婳逸为他取来一袭黑色的衣袍帮他换上,这袭衣袍可以让他待会儿施展拳脚时不会绊手绊脚。
兰墨尘让她帮忙着装,瞧见她的发丝之前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他拾起手以指轻轻梳理她的发。
衣婳逸望着个头比她高一个头的兰墨尘,他的容貌旁人见着常会觉得过于阴柔,可看在她眼里却一点都不觉得。他有着有力的双臂、坚实的胸膛,直挺不屈的腰杆,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何会有许多人被他的外貌所欺,误以为他手不能提、肩不脑聘?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认真?”他的指摩上她的唇。
“在想到底有多少人被你的外表给骗了?”每说一个字就吻上他的指一次,暧昧的氛围教两人的眼瞳熠熠发光。
“不够多。”他低低笑着,心情好得很,看她的眼一如以往地充满宠溺,只是往昔他会隐藏起来,可现在不了,他不再担心被她瞧见他真实的心情。
“因为就要攻进‘荒漠苍狼’的老巢,所以你心情很好?”
“不仅只如此。”他摇了摇头,他的好心情全因她而起,这么明显的事实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是吗?好了。”很快地为他着装完毕,满意地漾起一抹轻浅的微笑。
衣婶逸旋身要到屏风后换下身上的衣衫,腰肢却被他的健臂勾住,往怀里轻轻一带,如蝶翼般的亲吻轻轻印在樱唇上。
“小心别让自己受伤了,否则我定不轻饶你。”兰墨尘板着脸警告她。
“我知道。”她淡淡一笑,感受到他出自真心的关怀,心情飞扬,忘了曾有的阴郁。
“我先出去和陈之成、陶洞庭讨论一下那里的地形以及如何攻入?”又偷得一吻,边交代。
“好,我准备一下就出去。”她温柔顺从地目送他离开。
兰墨尘离开后,衣婳逸立即取了衣衫闪身到屏风后更换,待换上浅蓝衣衫要梳理一头长发时,这才想到怎么不见云雩踪影,这小丫头是上哪儿去了?才刚想起云雩,就见她闷闷不乐地拿着一篮新鲜的瓜果进帐内。
“啊!小姐,你回来啦!”云雩见到她吓了好大一跳。
“怎么了?我有那么可怕吗?”云雩惊慌的模样,让衣婳逸觉得好笑。
“没,怎么会呢!小姐,你要梳头吗?我来帮你。”云雩连忙放下手中的瓜果,过来帮衣婳逸梳理头发,她有一双巧手,凡是经她梳理过的头发皆独具特色,使人变得更加明艳动人。
“云雩,别弄得太复杂,简单就好。”衣婳逸特别交代。她不太会整理自己的头发,本想随意绑起就行,正好云雩回来,解决了她的难题。
“小姐,你要出去啊?”云雩瞧她一身劲装打扮,好奇地问。
“嗯,我要和小王爷出去打猎。”有些事云雩还是不知道的好。
“原来如此。”云雩俐落手巧地帮着她绑发,看着铜镜中一无所知的小姐,她的内心就一阵难受。为了王爷信上的内容,她已经难过一上午了,一直为小姐抱屈。
虽然小姐冷若冰霜,看似不好亲近,可事实上人并不坏,对她也不错,看到有人被欺负也会挺身而出。最重要的是,小姐跟着小王爷是众所皆知的事,王爷突然来封家书,说是帮小王爷谈好了一门亲事,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就不知小王爷心里是怎么想的?小姐也一定还不知道这件事,小王爷不会打算直到回京都不跟小姐提吧?
云雩愈想愈不对,愈觉衣婳逸受了委屈,可是她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丫环,这事儿她根本就插不了手也说不上话,该怎么帮小姐?
“你怎么臭着一张脸?谁欺负你了?”透过铜镜,衣婳逸发现云雩的脸色难看得紧,遂关心地问。在这营区里,任谁都知道云雩是兰墨尘的丫环,照理说没人敢欺负她才是,但也说不得准,说不定有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云雩。
“没人欺负我。”云雩迅速否认。
“你的脸色不对,是出了什么事吗?”衣婳逸不信云雩,她向来藏不住心事,有话直说,今天却反常的闷声不吭,一定是有事。
“小姐,真的没有嘛!”云雾很快地为衣婳逸绑好头发。“小姐,你看一下,喜欢吗?若不喜欢我再编另一种花样。”
“很好看,不必再忙了。”衣婶逸根本看都没看,一心想知道云雩究竟隐瞒了什么。
“总要插上些珠花才漂亮,教小王爷看了心荡神驰!”雩雩挑起首饰盒中小巧精致的发钗珠花为她插上。
“为何要教小王爷看了心荡神驰呢?”云雩突然提及要将她装扮漂亮好迷住兰墨尘,便教她起疑了,因为云雩从来不曾这样说过,今天突然这么说定是另有意涵,是以,衣婳逸佯装问得漫不经心,想套云雩的话。
“因为这样小王爷就不会移情别恋,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啦!”云雩一时没多想,脱口而出,待发觉时为时已晚。她急忙忙地捂住嘴,拚命斥责自己糊涂多嘴。
“什么移情别恋?有了新人忘旧人?说清楚。”衣婳逸转身问着云雩。
云雩被她问得不知所措,说与不说都教她为难。说了她怕小姐伤心,不说又怕小姐傻傻地被蒙在鼓里,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小姐知情又不伤心呢?
“说!”衣婳逸严厉低喝。
“是!小姐别生气,我都说了,之前王爷不是捎来家书给小王爷吗?小王爷看完信没收好,落在地上,后来被我拾起,我发誓绝对不是有意窥看信中的内容,我真的是不小心看见的!”云雩拚命解释,就怕被误会。
“好,你不小心看见了什么?”衣婳逸猛地心生不安,那信的内容也不是她能知道的,可见到云雩慌乱的表情,她就非知道信中的内容为何不可。
“王爷和王妃已为小王爷订下一门亲事,对方是康亲王的掌上明珠,说是等小王爷抓到‘荒漠苍狼’回京后,便择一黄道吉日让他们成亲。”云雩小心翼翼地说道,盯着衣婳逸看,就怕她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伤心难过。
“是吗?原来王爷和王妃已为他择了名门淑女”信中的内容不在意料之中,她无法骗自己说不受影响。事实上,她的心有如被一记铁槌狠狠砸下般痛着。她痛到快喘不过气来,只能拚命摇头抑制即将泛滥的泪水,久久说不出话来。
既然他已经知道王爷和王妃为他择了一门亲事,为何还要逼她许下承诺?是要她留在身边,看他与新嫁娘新婚燕尔的甜蜜模样吗?他是为了快些回京迎娶康亲王的女儿,才会迫不及待想要抓住“荒漠苍狼”吗?
倘若真是如此,为何要待她温柔?为何要让她抱有一丝希望、一丝期待?她甚至厚着脸皮自我欺骗,谁骗自己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偶尔她使了小性子,他会故意逗她、激怒她,日子若一直这样过下去不是很好吗?
结果是她的美梦编织不了多久,假的终究是假的,会有被戳破的一天。不是早就明白兰王府不会接受她吗?不是早就明白他们的身分有如云泥之别吗?不是早就明白她不过是他的消遣,有朝一日,他便会弃她而去吗?
但这一天来得真快啊!快得教她措手不及。
衣婳逸整个人浑浑噩噩,失了力气,软坐在地,心,持续痛着。
“小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千万别吓我啊!”云雩见她不哭不笑,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般软坐在地,一时吓坏了。
“小姐,你别怕!我这就去叫人!我这就去请大夫过来!”云雩慌了,心里怕得很。
“云雩,回来。”衣婳逸不知打哪儿找回声音来唤住了云雩。
“小姐,你没事了?”云雩惊喜地看着她。
“对,我没事,刚不过是头有点疼,没事的。”衣婳逸惨白着脸安慰云雩。
“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让你难过,我不该说的!”云雩没笨得让她唬过去。都怪她大嘴巴,什么事不好说,偏要惹得小姐不开心。
“谁说我难过来着?我是开心,真的很开心。”衣婳逸用尽全身力气,朝云雩挤出一抹微笑,那笑容看起来比哭泣要更加凄凉悲哀。
云雩压根儿不相信衣婳逸真如她自己所说的很开心,光看衣婳逸那绝望的表情,心便跟着碎了。
“我真的没事,别为我担心。”衣婳逸再次绽放凄凉的笑容,自地上站起,收敛心神。
他要回京成亲是吗?很好,那么她会竭尽所能地助他擒抓“荒漠苍狼”好让他顺利娶得门当户对的美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