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一起长大,小时候睡在一张床上市常事,后来大了,也没有男女之防,有时候在他家留宿,他俩胡乱睡一个屋里的事也不是没有,可她就从来没有注意这些细节。
再自小一想,她和他认识这二十多年,咋咋呼呼,吵吵闹闹,哭哭笑笑,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这么忙忙碌碌地长大了。
这二十多年里,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一个时刻,她静静地看过他、琢磨他。
她没注意他睡觉是不是打鼾,没注意他吃饭的时候有没有吧唧嘴,没注意他打完球爱喝哪种饮料,甚至,她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喜欢哪个球星。
他吃的东西就是她喜欢吃的,他的爱好就是陪着她玩,他不打球的时候甚至陪着她玩贴纸,而她对他做得最多的,就是予取予求,那这一次,她终于为他做了一件事了,是不是?
清晨微亮的薄曦里,浅浅泪光。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一直看着他,他有了感应,他梦里一惊般的,突然抬起了头,正好对上她一双眸子,淡淡棕色的曈光,笼着一层温柔。
“你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初醒的粗嘎,他清了清嗓子,抽出手来,给她理了理额前的头发。
“嗯。”她闻到他袖口的气息,似乎还带着那天弹药的气味。
“疼不疼?”
她摇摇头。
他的脸色瞬息间在气恼、疼惜、无奈、愤怒之间转换,最后压了下来,化作一声叹息,“你傻啊!”
她抿嘴笑了笑,眼里浮现出忧虑。
“怎么了?”他陪了她二十多年,她一点点细微的情绪变化他都能看出来。
“我……”她欲言又止。
“什么?”
她垂下眼睑,摇摇头不肯说。
那边白一岚待不住了。
宁时谦一晚上不愿意松开萧伊然的手,她这个准丈母娘便识趣地在沙发上靠靠休息,听见他二人说话也不想打搅,让他们好好说说,可这会儿不能再装了,疾步走过去,担忧地问女儿,“怎么了?伤口疼还是怎么的?告诉妈妈。”
萧伊然看了看妈妈,又看看他。
“说!”他的用词简单化了,有点儿像命令,表明了他内心的焦急。
她低垂着眼皮,低声嗫嚅,“以后……不能游泳了,很丑是吧?”
“……”
白一岚和宁时谦无语了,这个时候,中枪手术醒来第一个时刻,第一件想到的事竟然是这个!
她伤在右胸……
他看着她,直直的,竟不顾忌白一岚在跟前,说了句,“我还没看。”
“……”白一岚恨不得化阵风飞走了!什么叫还没看?是不是要把我赶走好让你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