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办公室里,有著四台电脑,四散在办公室的角落里,唯一的一张办公桌上,有几个文件夹,繁多却不杂乱,井井有条。
第一次踏进靳曜的办公室里,裴以璐曾经怀疑一个人哪需要用到四台电脑,于是她理所当然霸占了其中一台。
只是几天过去了,她终于明白他一个人为何要用到四台电脑。
他是个很会利用时间的人,每台电脑跑著不同的程式,做著不同的案子。
当这一台的程式出现某个不顺的点,他又一时想不出解决的方法时,他便会放下工作,到另一台开始新的工作,等到他突然茅塞顿开时,他又能回到最初的电脑旁,继续著刚才的工作。
他从不钻牛角尖,不因为一个小地方不通,而耗尽所有的时间硬是要解开。
他选择的方式是另外绕了一圈,做了许多事,经过沉淀与思考之后,寻到解决的方法,所以同样的二十四小时,他做的事情永远比别人多,也比其他人多了放肆的本钱。
“走吧。”靳曜收拾著桌上的东西,神情愉快的开口。
裴以璐一脸疑惑的回视著他。
“走?”走去哪?
“冲浪。”靳曜回答的很简洁,脸上有著兴奋的神情。
“现在?”裴以璐狐疑的又问了一次。“现在是上班时间耶”
靳曜耸了耸肩,那表情就像写著那又怎样?
裴以璐还没习惯他的随性,怔怔的坐在原地看着他,下一秒靳曜便大步走了过来,大掌握住她的手腕,在众人的面前,牵著她手走了出去。
裴以璐的小脸很快的染了粉,看着大家心知肚明的表情,她很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但她没办法,只能一直陪笑,再陪笑,尴尬到不行。
一直到进了车,靳曜才松开她的手。
裴以璐握住还有著他体温的手腕,脸上的温度迟迟降不下来,让她不由得怀疑是天气太热、气温太高,让她连呼吸都不是很正常。
有些慢半拍的情绪,一点一点的浮了上来,裴以璐感到仓皇困惑,复杂得理不出头绪。
无法理解为何单纯的接触,竟会让她心神一动,呼吸加速
只是,当纷乱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时,思绪却倍加清晰。
刹那间,裴以璐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绪已经变得太过奇怪,一个想法闪进脑海中,她捂住嘴,倒吸了一口气,心口奇异的被揪紧。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你怎么了?”
察觉她的表情瞬息万变,且最终竟以惊慌做为收尾。
他不由得关心的多看了她几眼。
“啊?!”裴以璐惊慌的转头,看着他的表情,像是正看着毒蛇猛兽,然后又兀自强装镇定。
“没事!没事!”裴以璐对著自己猛摇头。
她对自己的“哥哥”竟然有著奇怪的情愫?
她是不是崇拜他崇拜过了头?要不然怎么会产生那种近乎心动的异样感觉?
一只大掌直接贴上她的额头,又让她惊慌的大叫一声,整个人往后缩去。
靳曜的眉皱的更紧了些。
“你怎么了?”像被谁偷咬了一口似地。
“你、你、你你不要碰我啦。”裴以璐伸出食指,颤抖著指著他,要他保持距离。
“你吃错葯了?”靳曜挑起半边眉,觉得她今天很不对劲。“没关系,待会儿喝几口海水就没事了。”
这句话,顿时又让裴以璐的惊惶多了几分。
想起她的不谙水性,想起之前两人的亲密接触裴以璐紧靠在椅背上,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了,因为感受到危机而不由自主颤抖著。
危机不是他对她,而是她对他!
她的心里充满罪恶感,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对他有了遐想。
懊死!
怎么也没算到,自己竟然动了“乱伦”的念头,只能怪靳曜实在太有魅力了,这下这下她要如何是好靳曜偷闲觑了她几眼,实在觉得她今天表情诡异得紧,不过倒也由著她。
但裴以璐却不敢如此放松,她努力的想、拚命的想、用力的想,想想出一个让她清醒一点的法子。
结果,她慌乱的脑子里,只想到的一点,就是让自己更加认清两人的关系。
他是哥哥!他是哥哥!
她像念咒一样,一再的催眠自己,然后霍地想到,如果她能知道父母多一点的事,或许她就能认清他是哥哥的事实,她一心只想用谈话来转移注意力,免得自己胡思乱想。
“谈谈你的爸妈是什么样的人!”裴以璐有些急切的“命令”道,只差没开口叫他快一点。
靳曜脸上的疑惑不减反深,凝著她的眸里,多了一些深意。
“你真的对我的父母很有兴趣。”他不免有些诧异。
“你就快说啦!”裴以璐急促催道。
同样是想知道靳家两老的一切,但出发点却和以往不同,此时的她压根儿没想了解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她只是想藉此让自己明白,她与靳曜是兄妹,她一定得断了那些不该有的风花雪月念头。
她因为自己对靳曜的悸动而心慌,而且,慌得不知所措。
“好好,我说。”靳曜无奈的点头,一边开车,一边娓娓道来。
“我爸是个很严肃的人,对自己严厉,对儿子也如此”靳曜凝著远方的眸光,又变得深邃了,想起久远的时光。
“我没有看电视的时间,家庭教师会一直留到我要睡觉了才走,到了国中,我就被送到国外读书,压力却也没断,有个管家盯著我,除了睡觉,我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这么严厉?”裴以璐心疼揉进亮眸里,那么小的小孩,就已经承受如此大的压力。“那伯母呢?”
谈到母亲,靳曜的脸色微微一沉,然后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她对我还不错,该给的不曾少过,爸不在的时候,还会赶教师回家,也会让我偷空到外面骑脚踏车,那种爽快流汗的感觉,我一直很喜欢,不过那机会少得可怜。”可悲的是,他几乎没有流汗的机会。
“那伯父一定很凶。”裴以璐静静的听著,想像著当一个首富的子女,原来也不是轻松的事。
靳曜摇摇头。
“他不凶,他只是冀望很高,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他也都一直努力达成父亲的期望。
“但是给这么多压力,他怎么不想想,这样压力下长大的你,会有多累?!”裴以璐忍不住替他说话,心疼著他的遭遇。
裴以璐的几句话,让他下颚一束肌肉隐隐抽动,黑眸里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格外明亮,薄唇上有些许上扬的弧度,喜欢她为他不平的愤愤模样。
“谢谢你替我说话。”靳曜趁著红灯的空档,转头过来,深不可测的目光看着她。
“本来就是啊,难道你身旁的人,没人觉得你的压力太大了?”裴以璐感到不可置信,为他据理力争著。
“没有。”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在他身边的人,只觉得他幸运,生在富贵之家,像是活该承受这一切。
她裴以璐,是第一个替他觉得委屈的人。
“真是不可思议。”裴以璐嘟起嘴,清澈的明眸因为他的回答而变得黯淡,仿佛能感同身受那样的压力。
想到他曾经承受的压迫,她的心就好难过。
“靳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裴以璐愤恨的握起了拳头。“难怪你现在这么特立独行,这就是强势压迫下的反击。”
靳曜黑眸中的光芒转为深浓,审视著她精致的小脸,凝视著她因气愤而发亮的眸子,那是为他而起的情绪。
他发现,她总是不自觉地为他说话。
他的压力,别人觉得理所当然,她却觉得天理不容。
他的特立独行,在别人的形容里,简单来说就叫任性,但是她却说,那是他被长期压迫的结果。
心里有种温暖,迸碎了长久的冰封,这是靳曜从未有过的感受,一时之间,他竟然脱口说了一句,他未曾跟外人说过的话。
“其实,我也曾希望自己不是靳家的人。”靳曜语气淡漠。
“嗯。”裴以璐用力点头,她现在已经有点庆幸,那时被母亲给掉了包。
“说这话实在不厚道,我应该满怀感恩的才是。”靳曜自嘲的笑了笑,觉得今天的自己真是多话。
“被压迫成这样还要感恩?!”裴以璐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口气。
“奸吧,就算你有现在的成就,他们有一点点的功劳,但是这样的行为还是很不可取。”她很勉强的替靳家两老塞了一个优点。
“他们生了你,不是养你就好了,还要用爱、用心照顾你才是”裴以璐对于“强压”的教育方式深深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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