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门果然气得直冒火,扔了长缨枪,一把揪住那小伙的脖领子,怒喝道:“小子,你找揍是不是?”
“不想挨揍啊,俺爹说,除了俺媳妇,不许任何人打俺。”小伙憨憨地笑着,忽然挡开他的手,也不见他怎么用力,只轻轻一推,就把那守兵从门这头推到了城那头,在地上翻了三个滚,才勉强停住。
好强的臂力!白芷和小红相视了一眼,脑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这小子八成是练过童子功的。
被他们这一闹,城门口顿时炸了营,前边的人出不来,后面的人进不去,都一股脑的堵在城门处,犹如装在铁锅里的热粥。当然其热度自然也甚是烫嘴。
“喂,你们干什么?赶紧让开,让不让人进城了。”
“吵闹什么,才一点小事,赶紧放人。”
“就是通过,通过,我们要通过。”
“通过。”
眼见着吵闹声越来越凶,那守兵自知打不过,也不敢耽搁下去,只好乖乖放行。
马车缓缓而行,走过城门洞时,白芷忽然向两旁瞥了一眼,接着她的眼珠子就再也不会动了。在城墙左边,靠着墙根站着一个守兵,手中半抱着一杆红缨枪,表情慵懒,颓废,很有些萎靡不振的感觉。但那却是一个极为美貌的男子,高高的鼻梁,宽宽的额头,七分俊俏,三分潇洒,虽穿着一身土土的士兵装,却硬是显出几分高贵的味道。
“长得不粗呢。”白芷忍不住赞叹一声。走的更近些,她的眼不由瞪成铜铃大,因为这个浑身上下写满‘我恨欠揍’的小子,无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很像是凌子墨。
不,不是很像,根本就是嘛。白芷顾不得身上有伤,翻身跃下马车,几乎是蹦跳着跑到那守兵的面前。
“小子,子墨小子,你不是在做守备,怎么守城门来了?”或许是太过惊奇,白芷的声音急促而嘶厉,一张脸更是由于失血过多,惨白惨白的,活像刚从地府放出的女鬼。
凌子墨却仿佛没有听到,抬头望向天空,表情冷冷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白芷又追问了一句,他依然没回应半句,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瞧模样是凌子墨,这不会错啊,可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呢?若是往常,离老远看到她,他早扑过来,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哪会像现在爱答不理的。难道他不是凌子墨,只是和他长得很像的人吗?
“白芷,快来,车要走了。”身后传来小红的呼声。
白芷远远的答应一声,表情倏地严肃,很正经地对那守兵言道:“我从一数到三,如果你还不答话,我就要走了。”
“一。”白芷停顿了一下,他没动。
“二。”他的睫毛眨了一下,依然没动。
“三。”他的鼻子皱了皱,还是没动。
白芷有些失望了,她一身的疲惫,满心的悲伤,哪有心思哄他,只能转身离开这里。
一步,顿一下,两步,停一下,三步,等一等。在迈出第三步,他还是没追上了,白芷彻底绝望了,向前迈动的步伐也越来越大,步子停顿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突然,身后脚步急促,接着她的手臂被一只强壮的手抓住。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既然来找我,为什么就不能有点耐心,等我生完气。”
那声音急切中带着慌张,没等白芷作出反应,又便如点燃一挂鞭炮似的,噼噼啪啪地紧急奏起“你连数数都不会吗?一、二、三不是这样数的,应该是一个半,一个半的一半,一个半的一半的一半。”
他的语调忧郁,紧张,更带着浓浓的伤感。让人听得鼻头微酸。
自从那一日被迫分离,已经好久没再见过他了。她承诺守他一辈子,但却违背了一次,又一次。或许她应该给他时间,容他反应,哪怕只是小孩子的脾气,她都应该默默承受的。
“对不起,我以后一定给你时间。”白芷轻声致歉。刚才那一刻,是她想抛下他就走了,没想过听他解释,没问个为什么他不愿搭理她,只自以为是的在那里认为他不要她,她就可以放过他了。
“姐姐,对不起,以后不管怎样我再也不会不理你了。”凌子墨紧紧的抱住她,不顾她身上很脏,也不顾她身上很湿,任凭那沾满灰土的湿衣在自己身上沾来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