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牵线搭桥 下

    我回到宜雨轩，还未决定究竟何时将武媚的信转交给皇帝，却不想皇帝听闻我已经回宫，竟第一时间探望我。

    向皇帝行完礼之后，皇帝仔细看着我，皱了皱眉问道：“为何菁菁去了一趟感业寺，回来脸色如此之差？定是下人照顾不周，使得菁菁劳顿不已吧？”

    雨菡、云清听闻皇帝如此责备，立即跪下请罪。我忙为她俩开脱，并借机支走二人。“皇兄，菁菁神色欠佳的真正原因，是因为遇见一故人。”说完，便将武媚的信函递给了皇帝。我知道，武媚将来是重获圣宠还是礼佛念经，全看此刻皇帝的反应了。

    皇帝展开信笺，浑身剧颤，只听他喃喃念道：“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媚娘，媚娘，是朕有负于你，你却仍对朕如此深情！”说罢，豆大的泪珠便滚滚落下。

    原来，皇帝非是无情之人，他终还是记起那个曾经令他不顾身份去追求的伊人。

    当我再次出现的感业寺时，却是为皇帝与武媚牵线搭桥的。皇帝终还是按捺不住相思之情，在几天之后安排微服出游，借陪伴我为由，与我一同来到感业寺。看着皇帝和武媚久别重逢，喜极而泣，我知道我的使命完成了。

    我慢慢走出感业寺，任凭萧瑟寒风吹进我的心里。我难以明白，当一个人全身心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可能再与另一人卿卿我我？我十分困惑，连自己已经走出感业寺都不自知。

    “臣薛楚卿参见公主殿下！”

    我被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寺外。眼前的薛楚卿比几月前略显清减，却依旧神采奕奕。“此乃皇家禁地，薛大人怎会在此？”

    “臣知道公主凤体欠佳，特意为公主选好琴谱，在此等候公主，免得公主再去大司乐来回奔波。”薛楚卿向我一拜，同时献上琴谱。

    “有劳薛大人了。”我微微颔首，接过琴谱，递给跟在身后的雨菡，“薛大人可有公务在身？若没有，可否陪常山走走？”

    薛楚卿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有此要求。不过他很快恢复常态，微微一笑道：“臣受宠若惊，自当效命。”

    我向雨菡、云清示意她们不必跟着，便径自朝前走去。在我转身的刹那，我眼角的余光看到薛楚卿向雨菡看了一眼，旋即快步跟上我。

    我和薛楚卿沉默无语的一路走着，突然我停下，转过身问道：“敢问薛大人，这世间情为何物？”

    薛楚卿抬起原本低着的头，惊讶地瞪着我。不过他在惊讶之余，却不忘回答我：“情，由心而发，至心而止，亲情、友情、爱情，不外如是。”

    “既是由心而发，那为何有那么多人有三妻四妾，不能坚持从一而终呢？他们自以为是多情，殊不知这却是对别人的无情！”我愤愤道。

    “臣不敢认同公主！公主怎知，那些拥有三妻四妾的男子，他们之中没有人将自己一颗完整的心赋予自己心爱的女子呢？在这社会，并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可以随心所欲，尤其是婚姻大事！”薛楚卿慷慨激昂地反驳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僭越，低叹一声，然后无比颓丧地低声道，“许多人有着他们自己的无可奈何，而臣便是一个无奈之人。”说完，便弃我不顾，不辞而别。

    我看着薛楚卿离去的背影，心中十分懊悔。没想到，我与他的第一次私下交谈，竟弄到这般尴尬境地。不过他的话亦勾起我对自己的担忧。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普通百姓尚且如此，何况我这大唐公主？接下来，我将迎接的，将会是怎样一桩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