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望见令牌的瞬息之后,高高坐在堂上的一方节度使,忽如患了羊颠疯一般,浑身上下、连皮带肉,一起颤抖起来。还未等阶下众人反应过来,这位似乎徒有虚名的唐璧大人,已突然领悟了传说中的瞬移**,刹那之间,于堂上移至石不语身旁,嘴中不住喝骂卫士,双手却忙不迭的伸展,恭敬的将对方轻轻扶起。
寒暄几句,在断定这颇为消瘦的男子,确是靠山王新收的爵主后,极其不甘的唐节度,也只得放下一贯的官威,一面暗自咒骂对方的狗屎运,一面满脸堆笑的赔罪奉承起来。至于秦暮,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被平安无事的送回居处治疗。而犹然身处行台之外的兰蓉,也由几名亲兵小心翼翼的护送进来之后,还用问么?无非是请客吃饭赔罪送礼的老花样。
酒过三巡,石不语仗着老爹的权势,狐假虎威的打着官腔道:“唐节度,我此次前来,是奉父王之命,催促你们山南各府速速侦破王杠要案。”
唐璧闻得此言,手中竹筷一颤,刚夹住的一个肉丸顿时落地。怔了片刻,他急忙起身应道:“下官敢不效力!只是,这些贼子唉,总之,望王爷多宽限些时日。”
石不语心道,莫说宽限几日,便是宽限百年也无所谓,最妙的便是永无所获。只是,心中虽有此意,面上还得收摄了笑容,肃然道:“唐大人,并非本爵刻意刁难,只是我家老头子近来火气甚大。大人若不抓紧,只怕这头上乌纱”
唐璧一怔,随即明白对方所谓的“老头子”是指谁,顿时面色苍白、细汗迭出。须知,靠山王府向来统辖山南全省,唐璧虽是一方重臣,却仍受他管辖,况且杨林又是新帝亲叔,这层关系,任凭他人如何有功于国,也终究是胳膊扛不过大腿的。
见他如此神情,石不语心知火候已到,不再多言,转而安慰几句。又饮得几杯,见对方始终心不在焉,也觉得无趣,干脆起身告辞。
唐璧也不强留,亲自送至府门,临别时,却也免不了要俗气一番,托出四样锦盒,道是送予爵主的“微礼”自然,早有此意的男子也要谦逊一通,最后在对方的苦苦哀求下,勉为其难的收下礼物,宾主尽欢,告辞而去。
出得行台,石不语见天色尚早,便寻了辆马车,向秦暮居处驶去。途中无事,气闷的男子便取出那四样锦盒检视一番。打开一看,果然都是微礼只不过,微则微矣,价值嘛,却难以估量。
“这家伙倒懂得送礼,颇为迎合人心。”待到瞧见一只锦盒中的首饰时,他不由如此笑道。
或许是误会了自己与兰蓉之间的关系,唐璧居然准备了几份首饰相赠。其中最为名贵的,便是一串以十八颗大小相同、细莹明滑的海珠所制成的项链,以及一只纯以翡翠雕饰而成、又以宝石为眼的半透明凤钗,单单这两样,价值便不下万金,这位唐大人,倒的确下了一番工夫。
他正有些好笑,兰蓉已在旁轻声语道:“公子,秦大哥的居处到了。”
石不语抬头望去,入眼处,恰恰是玉人儿素净素净的玉颈,心中不由一动,将她轻轻拉住。
兰蓉嘤咛一声,满脸红晕的望了过来,美目之中,莹莹带着许多水光,心中却如小鹿一般,不住的轻颤:“莫非公,公子他”只是,她意识中虽觉着不妥,怎奈全身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半点不由自己控制,仿佛全然听命于眼前这带着微笑的男子。
“转过身去。“石不语朝她眨眨眼,轻声笑道。换来的,是一个婀娜多姿,微微颤抖着的背影。
饶是男子并不他意,见得此景,又闻着处子阵阵幽香,不由得生了些须绮念,徘徊许久,方才回身拣出那串珠链,轻轻的戴于那段玉颈之上。
兰蓉怔了片刻,随即一声轻呼:“公子,不可以的,这是别人送给你的礼物。”
“不要紧的,礼物本就是用来送人的。”石不语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本是太子妃,这一路跟着我这穷光蛋,还要伺候我这蠢人,也真是苦了你了。”
“不会的”兰蓉轻轻低下头去“和公子一起,是菡儿这辈子最快活的日子。”
“别说得这么肉麻嘛!对了,这珠链可好?”
“恩,很美,只是”
“你喜欢就行了!再说,我也没娘子,唐大人这礼物,等于送鞋子给缺腿的。”
听他讲得有趣,兰蓉噗嗤一笑,忽又红了两颊,垂下头去,似乎想到什么。
“对嘛,小菡,其实你笑起来真的很漂亮,以后要多笑笑哦!”“恩。”
秦暮的居处,倒有点象农民建房,占地颇大,里面却空空如也,往往连装潢也只搞得一半。见石不语盯着泥胚墙诧异不已,带路的秦夫人便坦然解释道,当初买这屋子时,便是看中它的宽阔,只因了自己夫君略有薄名,时不时便有数位好友前来盘桓。地基若是小了,只怕习武都腾不出地来。
石不语听得此言,也只能暗自感慨,这英雄豪杰,又要义气又要慷慨,只怕其中,十有**都是穷得落魄,自己是决计不当的。再行几步,便见秦暮正趴在前方竹床上,背上裹着厚厚一层纱布,面色土灰,好在精神尚可。见得石不语入内,他勉强撑起身子,微微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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