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副都统苏克萨率军南下往汉城去,途径津城,距离津城已不到二十里。”
大胡子皱起了眉头,苏克萨算是他的老相识,当年在辽东,便是这个苏克萨带兵镇压响马们最狠,许多老兄弟都是死在吉林兵手里,竟不成想,这苏克萨竟带兵来了,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胡子深深吸了口气,他自然明白,苏克萨如今算是半个友军,无论如何也不能引发什么冲突的,他叹了口气,对身后的警卫连士兵道:“传令下去,今日一营、二营的兄弟全部撤防回营地去操练,把三营、四营的兄弟换防上来,所有排以上的军官全部到城楼来,我有话要说。”
一营、二营是响马们的老营,基本上这两个营出身的人都曾是辽东过来的,三营,四营则大多以新兵居多,大胡子将一营,二营调回营地,又将三营,四营来换防,其实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此外,将所有的军官叫来开个会,先碰个头,严申一些注意的事项,省的到时候闹出乱子。
一个时辰之后,浩浩荡荡的吉林军在苏克萨的带领下蜿蜒而来,津城城门洞开,大胡子迎了出来,苏克萨不屑的觎了大胡子一眼,他生得虎背熊腰,头上戴着双眼花翎的顶戴,外面套着一件黄马褂,骑在马上,劈头便问:“不是说吴辰那小子到津城来剿匪吗?怎么?怎么不见他来迎候?难道是看不起本副都统?”
整个辽东共分为几大辖区,辖区的最高长官则是副都统,譬如吉林副都统辖区,齐哈尔副都统辖区,黑龙江副都统辖区,三姓副都统辖区等,这些副都统统辖着若干八旗兵,兼管着民政,权势极大,在关外待得久了,一向不把关内的官员放在眼里,更何况苏克萨又是慈禧的外侄,二等镇国公,虽说权利与吴辰相当,一个是朝鲜总督,一个是吉林副都统,可是哪里会将吴辰放在眼里,此时他见只是一个穿着奇怪军服的武官出来迎接,还以为是吴辰躲着他,不由的勃然大怒,当先便给了大胡子一个下马威。
大胡子是拼命忍住怒气,他自然明白一旦与这苏克萨闹翻了于吴辰极其不利,只能心平气和的解释道:“吴辰大人已率军开赴津山剿匪,城中只有末将驻守,失礼之处,还望大人恕罪。”
苏克萨哼了一声,话锋一转:“怎么?去什么津山剿匪?是怎么回事,你可本都统说说看。”
大胡子无可奈何,只能将攻下津城之后,余下的叛军躲入山中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苏克萨一边听一边摩拳擦掌,他在辽东可是号称第一巴图鲁,不过他也明白,他平生没什么战绩,最多也就是剿过一些响马,虽然辽东人人吹捧,他也有那么一点儿不好意思,如今听说有匪要剿,立即来了精神,真当作自己是第一巴图鲁了,胡咧咧的道:“津山在哪?你,去找个人来做向导,本都统既然来了,自然要协助平叛的。”
大胡子哪里愿意这个家伙去添乱,连忙道:“大人是金贵之躯,哪里能”
“好啦,好啦,啰嗦个什么”苏克萨不耐烦的挥手打断大胡子的话:“快叫个向导来吧。”
大胡子无奈,只能叫了个斥候来,吩咐了几句,那斥候点了点头,一齐到门洞口,苏克萨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对左右的随员道:“给他牵一匹马,咱们平叛去。”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吉林八旗,大胡子不由得苦笑,刚才他吩咐那斥候故意绕远些道路,拖延时间,只希望少帅能在这混账东西抵达之前把叛贼尽早剿了,省的这家伙胡插一脚,乱了部署计划,他招手叫过另外一个斥候:“你现在去津山,抄近道走,将这里的事通禀少帅,不要耽搁了。”
散落在各村的各连队不断的将各种军情传递到吴辰所驻的村落,接着一道道的命令又传递到各村去,山上的叛军终于忍不住了,吴辰看着一处村庄传来的报告,一个连队的驻地首先遭到了攻击,王秋皱着眉道:“这是周大壮的连,少帅,是不是各连队支援一下?”
吴辰负手计算道:“那里有一百多个兄弟,要坚守一些时候应当没有问题,再加上附近几里的村落里还驻扎着三个连,这三个连可以投入救援,一个营的兵力若是部署得当,坚持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
王秋道:“话是这样说,可是一旦遭遇攻击,各连为了防止被合围,定然会退往附近的山林建立防线,虽然如此,但是携带的军粮最多坚持三日。”
吴辰欣慰的朝王秋笑笑,自攻陷汉城一役以来,由于疏忽,从而导致了炮兵营差一点儿被人一锅端了,吴辰当时狠狠的开骂了王秋一顿,自此之后,王秋的心思也就逐渐缜密起来,分析起战术头头是道,每日琢磨着可能的疏忽。
方才王秋的建议倒是并没有错,按常理来说,几个连的军官团士兵,若是在有利地形之下,抵御数千大刀长矛都不能配齐的叛军坚持十天半个月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补给却是一个大麻烦,没有补给,失去了弹药、粮草的供应,能坚持三天都是奇迹。
话虽如此,只是在吴辰的部署之中,似乎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吴辰拍了拍王秋的肩:“你想的并没有错,但是对于我来说,三天时间已经足够了。”他摊开桌上的地图,指出受袭的村庄给王秋看:“你看,这里就是叛军的攻击目标,叛军的人数约莫是四千人,是不是?”
王秋沉着眉,顺着吴辰的思路想下去,道:“根据估算,山上的叛军至少在两万人上下,这一次出来四千,其余的人在哪里?若我是叛军的统领,不至于会认为单凭四千人就想下山将我们打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