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借你后院一用。”姊姊拉着她再次来到他们二叔的洞穴。那老头似乎一直未曾挪动,依然闷哼一声。姊姊也不多说,拉着她穿过深窄洞穴。
“抱紧我!”姊姊回头朝她低呼。她从背后抱紧姊姊的腰,只听“呼——”地一声,姊姊直接跃身下山谷。她心提到喉头,如此粉身碎骨,断然不悔!
几欲撞到地面岩石,姊姊突然转身,如蜘蛛吐丝般,朝上空弹出一丝细线,紧扣山岩。细线柔韧坚固,借着缓拉之力,她们平稳落地。原来姊姊手臂上缠绕几层无色丝线,于肤色极其相似,不细看根本无法识别。细丝线似有生命般,待她们稳住身体,它们重新缠回她手臂,隐藏于肤色间。
姊姊提着她的腰,继续弹跳前行,似脚不沾地,眨眼功夫即到族长石堡垒外。如她所料,姊姊再次利用丝线跃上高墙。她心一阵紧张,未及加速,姊姊已把她扔进一石窟。这本就没有门窗——
此时她记得的,不过是古林那次相遇。那夜的火光如今夜一样昏暗,他熟悉的身影端坐于木椅,低头细读手中发黄的木卷,青丝依旧长垂于肩。他神情如此专注,仿佛不属于眼前这个世界。银丝般顺滑的长袍——
恒——她本就无法发声,而后双腿仿佛被拦腰截断,残身横流原地,再无法挪动半分!
“你是?”他抬头望向她,无半点惊慌。
她咬住指尖,泪却不停滴落。
“吓到了?”他轻笑一声“不过是被巨兽咬了一口,不足为奇。”他双手推动座椅两侧木轮,似乎想离她更远些。膝下衣襟空摆,双腿早被齐齐切断!
九天华池,谈笑风生;腾云驾鹤,天地无争!
幻如梦境的仙姿,傲世自得的神情——恒天!她突然觉得他们早已认识千年。
“那日我万没料到,古兽巨多,凶残至极。而我居然会能力枯竭,至今无法明白!”他低头望着手中木卷,似在给她读个故事,而后抬头笑道“多亏烟儿在野兽残尸里挖到我。 当然,若不是你,她也不会存活。”
他不该受如此重的伤!谁断章残局,谁演谁的戏?她一路跌跌撞撞,而他更是饱受摧残!
她想扑过去拥他入怀。姊姊突然跃入,急速拉起她跃下石窗台。晃眼之间,她看到那缓步而入的女子,眉目含黛,春风一点。
回忆曾经很遥远,此刻重温却是如此温馨,带着无尽伤感。
“脚很疼吧?晚些得用热水敷敷。”他浅笑着,远远地望着她,身后天倾殿的神花依然如此灿烂。
“从今后落烟就与各神长老同尊!”他威风凛凛站于神恩殿高台,天地众神争相膜拜。
为何那女子突然出现?
“唯有这缕魂不肯散去,定是为你而留。”
“如若要用这天下来换也未尝不可。”
“不过是被巨兽咬了一口,不足为奇。”他依然浅笑,双膝下却空无一物,唯有那华丽长袍来回轻摆。
而后隐隐传来细语——
“**之池无法满足会在幻境里永无休止的挣扎”
你入她幻境,受困于此,可是为我而来?恒天,此时的你是否也和我一样,无法感知过去,不能掌控未来,只能以一个凡人的躯体,残喘苟活?
“可知他是谁?”阿诺的声音突然身后传来,打断她的思绪。
“二叔这后院真心不错。”她回头笑道。此时她正坐在悬崖洞口,姊姊一直斜靠一旁,仰望上空,陪她沉思。
阿诺加入他们沉思行列,良久才道:“二叔这个后院,可不是谁都可以来。”
“这里离天空很近,不是吗?”她应道。其实那夜无云,繁星挂得老高。九重天的距离,远得她不可想象。他的距离却不可忽视。
她要守在他身边,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那夜,阿诺和姊姊都读懂她眼神,那是神的誓言!即便只有凡人之躯,受困于幻境!她也要找到幻境的主人,带他出去!这本不该她走的路,那女子却要她尝尽苦楚。再苦也抵不过她见到他那瞬间的震撼。
而他,本不该属于这里!更不该拖着残躯囚禁高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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