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退也是死,不如一战!”
众人呼应,反身死战。但这时曹调来直升飞机,做出要炸黄河之举,要水淹七军。主公、我们几十万人马都吓慌了,黄河口一开,我们非葬身鱼腹不可。主公一马拉高射炮团仍在前沿阵地上,一时也调不过来。主公抱着我们大哭,说曹贼凶狠,要水淹七军,大家跟着我受苦了。主公的孩子尚也在旁边抱着主公的足痛哭,情形好不凄惨。这时一渔船箭一般驶来。众人急切抢船逃命,被主公近身侍卫斩杀不少。剁掉的手指头,在地上乱蹦。最后主公抱着他的儿子上了船,含泪向我们招了招手,船箭一样地驶去。我们只好望着直升飞机仰天大哭。就这样,我们成了丞相的俘虏。经过收缴武器,写弃暗投明书,曹军开始将我们排队。几十万赤手空拳、蓬头垢面、浑身血污的俘虏,齐刷刷排满了田野。这时丞相出现了。仍骑着大白马,披着战袍,满面笑容,检阅俘虏群。他笑道:
“以为我要炸黄河了?告诉你们,飞机上就没有炸弹。吓吓你们,你们就当真了?跟着袁绍这样的蠢猪和市井小人,岂有不当俘虏的?前三仗我败了,以为我不行了,蠢猪得意了,岂不知小时胖不算胖,出水才看两腿泥呢!哄哄你们,就当真了。怎么样,成了我囊中之物了吧?”
听了丞相的话,我们都吃了一惊。原来飞机上没有炸弹。我们却当了真。大家都哀叹一声,自认晦气。这时丞相向天空中挥了挥手,飞机就盘旋着飞走了。白石头挎着盒子炮,站在丞相身边,插嘴说:
“可惜让袁绍跑了。”
丞相大度地挥了挥手:
“让他跑,他还能跑到哪里去?总有一天,也是我的阶下囚。”
白石头忙点头说:
“那是,那是。”
白石头又哭着说:
“丞相,我爹白蚂蚁、我娘我姐我妹妹,都让这些人给杀了,放了西瓜炮,丞相,你要给我做主!”
丞相说:
“不怕不怕,马上给令尊令堂令姐令妹平反,追认烈士,伸冤报仇。”
又问:
“沈姓小寡妇抓到了吗?”
军士推出沈姓小寡妇。沉连续跟主公逃窜,已是蓬头垢面,刚才船到,她想上去,被主公侍卫一脚踢下,换上了主公儿子尚。主公临走时,看着沉,也眼泪涟涟的。沈被押到丞相面前,我们以为她软蛋蹿稀,谁知这拔了虎牙的小寡妇,倒突然英勇了。仰脸看着丞相,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让我们替她害怕。丞相盯住她看。看了半天,问: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
“奴家到了这步田地,只求速死,要杀要剐凭丞相!”
丞相吃了一惊,倒笑了:
“小x,没想到在袁儿子那养了几天,倒养出个人样子了!本想留着你,做个活教材;没想到你英勇了,那就只好做死教材了!我把奸淫给你留下,把英勇给你杀了,看你还得意?”
沈马上不得意了,灰心丧气,眼泪涟涟。这时丞相一挥手,马上有军士上来,一梭标上去,将沈戳了个透心凉。花花绿绿的肠子,涌了一地。从此,沈姓小寡妇,成了一千多年来延津一个反面妇女死教材。看看,与人勾搭成奸,到了关键时候,就两边不是人,没有好下场吧?
杀过沈姓小寡妇,丞相又看我们。问:
“你们怎么办呢?”
我们二十万俘虏“刷”地一下跪到地上,齐声答:
“我们愿意投降丞相。”
丞相笑了:
“你们这些刁民,也跟一个破鞋寡妇差不多,过来过去,几水了?几趟了?依我看,还是不要你们的好。”
我们齐声哀求:
“我们也是被迫无奈。投降袁是假,等待丞相归来是真。丞相当初在延津时,我们是怎么样呢?”
丞相:
“别骗我,我比你们更清楚你们。这样吧,看以前跟过我的情面,我收降一半,处置一半。收降一半证明本丞相心胸宽大,杀一半以儆效尤。”转头对军士:“动手吧。”
于是,在哭天抢地声中,军士把我们人群分成两半,东边十万,西边十万。东边西边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哪边是生,哪边是死;自己是在生一边,还是在死一边。这时军士请示曹:
“要哪一半?”
曹说:
“让我扔个钢beng试试。正面是东,反面是西。”
大家看着丞相扔钢beng。钢beng上了天,大家眼巴巴看它;钢beng落了地,大家齐刷刷全没魂了。冥冥之中,一个军士说:
“右边,右边!”
左边欣喜若狂,接着全软了身子;右边的惊跳起来,接着四处乱窜。但四周是军士,哪里出得去?出去的都被乱刀砍死。接着,百万军士杀十万人的壮观场面出现了。刀杀在脖子上,快刀斩乱麻,就像起密封瓶塞一样“砰”地一声,人头就落了下来。“砰”“砰”“砰”“砰”地声音不断响着,急促而有节奏。人脖子有粗有细,有长有短,有黑有白,有糙有嫩,有男有女,于是“砰”“砰”“砰”“砰”地音响也个个不同,前后连在一起,就像用钢锤敲一系列大小不等的水碗,组成了一个优美动听的乐曲。惟一感到可惜的是,猪蛋、孬舅、我也都在右边一堆十万人中。在听了前边的音乐,快板,慢板,不太快的快板和不太慢的慢板,正为乐曲赏心悦目时,突然感到乐曲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才想起自己也要被杀,便惊慌起来。猪蛋、孬舅都躺到地上打滚,声称自己过去都见过丞相,是丞相的心腹,当过“新军”小头目,现在不能这样。我也熊了,尿了一裤,拉着刽子手的衣袖说,我过去给丞相捏过脚,饶我一饶,要不问问丞相,他老人家肯定还记得起我。那边两个刽子手,不由分说,已将猪蛋、孬舅的瓶盖给打开了,冒出五颜六色的烟气。(猪蛋啊孬舅啊,你们还威风不威风了?你们还牛x不牛x了?你们还在“新军”旁边威风地喝斥人不喝斥人了?威严的检阅,火烧地球,壮观的围猎场面都哪里去了?)我这边的刽子手好些,听说我曾是丞相身边的人,不敢造次,便手提血淋淋的屠刀,去到丞相边打问。但一个刽子手,哪里能亲自跟丞相说得上话,只能问一问丞相的身边人。可惜呀,他问得不巧,问到了白石头。白石头他爹他娘他姐他妹妹,都是我们弄死的,也正有深仇大恨要出而且正看着杀人在出,出得眼红,出得眼热,出是解恨,出得解馋,现在问到他头上,下一个人该不该杀,何况又是我,一个与他之间早有醋意的人,他能怎么说?任何人如是现在的他,都会不假思索地说:
“什么曾给丞相捏过脚,我一直在给丞相捏脚,哪里又钻出个捏脚的。不说是捏脚的还好,说是捏脚的更可恨该杀。我最恨捏脚的。以后再碰到这情况,不要再问了!”
刽子手伏下半边身子答:
“zh!”
然后为我欺骗他而感到愤怒,恶恨恨跑回来,就要对我动刀子。我为了向他证明此事确实有过而并非欺骗他,忙扬起我的右手,因那手曾给丞相捏脚,现在还留着与丞相相同的黄水;我还想背几首诗,以证明这是我跟丞相讨论过的;还想说说丞相身边一些外人不知的生活琐事,日常爱好,饮食习惯,作息制度,并告诉他将来准备写本这样回忆伟人日常生活的畅销书——以证明我确实曾在丞相身边呆过而不是欺骗他,但刽子手硬是不由我分说,挥手向西,一道白光闪过,我听到“砰”地一声,我的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