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朔眼睁睁看着,极速流逝的时间宛如剔骨尖刀,将爱人的青春和生命从他身上割下。一个俊秀温文的人,就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
放开他。放开他。放开他!
极强的意念冲破了禁锢,薛朔冲上去疯狂撕扯着捆住齐睿秋的透明手臂,却发现无论怎么拽,半透明的手臂都会瞬间恢复。
但他的动作,给八号系统所带来了极大的痛楚,仿佛皮肉被活生生撕扯下来一样。
这个男人,居然能对它造成精神伤害!
“你!”它疼得视线模糊,却不舍得停止吸收齐睿秋的生命,一点光斑在男主的身躯里若隐若现。
“原来你也有主神碎片!哈哈哈哈!”八号系统喜出望外。
它松开一只手,朝男主抓去:“一起给我!”
还未触碰到男主,就听到一个很软很细的声音炸雷一样在耳边响起。
“我、生、气、了!”
八号系统低头一看,原本被它踩得扁平变形的零号系统,恢复了本来面目,正在抬头看它,黑色的豆豆眼仿佛熔岩一样闪耀着火光。
它伸出两条短短的软手,抓住八号系统的腿,用力往后一摔!
八号系统懵了,两条手臂迅速收回。零号系统蹦蹦跳跳地蹲在它脸上,俯视着它:“我要吃了你。”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团,却重逾千斤。
“我是个废柴系统,”零号系统自言自语,“所有人都可以欺负我的宿主……但是,你们都不知道。”
它猛然一口咬在八号系统头上,豆豆眼血红:“我也、我也是有尊严的!”
“你做什么!不,不……啊啊啊啊啊!”
八号系统消失前最后的想法,只剩下一个。
这个废物……在吃我……怎么可能……
我才是……新世界的女神……我不会失败……
精神力构建的躯体,被啃噬得千疮百孔,最后一片残渣被零号系统捏在手里。它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放进嘴里嚼了嚼,吞下肚。
它闭上了眼睛,长大了一圈,变得有篮球那么大。零号系统一下子有点撑,它赶紧朝自己的宿主跑去。他只是精神力流失过度导致昏迷,还有救。
薛朔麻木地看着这一切,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对世界的认知,怀里的人宛如风中残烛,气息奄奄。
他看着这个奇怪的小东西轻飘飘地落在齐睿秋心口,融入他的身体里。
仿佛一卷褪色古画重新设色,恢复了往日光彩。灰黑的细碎粉尘从怀中苍老的人身上脱落,还未坠地就消失不见。当齐睿秋的身躯排出所有杂质后,他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薛朔小心翼翼地托起齐睿秋的脑袋:“睿秋,睿秋?你怎么样?哪里疼吗?”
“我没事的……只是没有力气……”怀里的人轻声说。
薛朔正要开口,齐睿秋一根手指压在他薄唇上:“嘘……我知道你想问,回去之后再说……”
他撑起身体,走过去查探齐韵心的呼吸心跳。
女人的呼吸停止,心跳断绝,彻底失去了体温。
她已经死了。
齐睿秋闭上了眼睛,谈不上难过,毕竟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罢了。只是,心头不免还是对她产生一丝怜悯。
“让她入土为安吧。”齐睿秋叹息。人死如灯灭,她已经用生命来偿还了自己的罪,他理所应当为她处理好身后事。
***
“艺人韵儿突发心脏病逝世”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因为薛朔再次动用人力把这个消息压了下去。
只有一部分嗅觉灵敏的媒体,发现古青松这部戏实在蹊跷,女二死了没几天,监制就在狱中自杀身亡,现在连女主都死了。这戏还怎么拍下去?
但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大肆报道,没有人敢得罪薛朔。因此就算网民议论纷纷,各大媒体也保持缄默闭口不谈此事。
之后韵儿的经纪公司开了记者会,声明韵儿死于急性心脏衰竭,对此深表哀悼,并希望广大网民体谅家属心情,不要造谣传谣。
而《花蕊夫人》剧组也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会上首先表示了对韵儿的哀悼和惋惜之情,之后宣布暂停拍摄,重新选角,开机时间未定。
古青松戴着墨镜面对记者的镜头,态度冷淡:“韵儿可以说是我心中最接近花蕊夫人的演员……对此我深表遗憾。请广大观众耐心等待,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话虽如此,实际上他已经焦躁得睡不安稳了。
好不容易找到符合心意的演员,竟然红颜薄命。这要他上哪再去找一个冰肌玉骨的“花蕊夫人”?
再焦虑,他也不想拍粗制滥造的片子来糊弄大众。他这一辈子最高追求,就是拍最好的电影。
没有合适的演员,他不会冒然开机。
***
那一天晚上,薛朔和齐睿秋疲惫地回到家中。经过白日里心惊肉跳的事后,他们都心情不佳。
薛朔忍着没有开口,两人沉默着直到深夜。
齐睿秋安静地坐在床上,浓黑的羽睫垂下来,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薛朔一摸他的手,很冷。他起身去给齐睿秋煮牛奶,装在兔子型的精致骨瓷杯里,把手是两个兔耳朵。
“喝一点吧。”薛朔把杯子放进齐睿秋手中。尽管心中充满谜团,他还是很体谅齐睿秋的心情,没有去开口追问。
“你问吧。”就算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齐睿秋喝了一口牛奶,舔舔唇。
薛朔斟酌了一下用词:“我听说,有一些女明星,会养小鬼来求好运。那个东西,是‘小鬼’吗?”
齐睿秋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淡淡开口:“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么?”
薛朔握住他的一只手:“只要你肯说,我相信你。”
“那好。”齐睿秋端起牛奶杯,将剩余牛奶一饮而尽。他随手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朝薛朔靠近。
温暖的纤细双手捧起他的脸,薛朔看到齐睿秋眼里的无奈。
“忘了吧。你不需要知道这些无聊的事……都结束了。”
带着奶香味的柔软双唇印在薛朔的唇上,细碎的温柔低语被吞没:“忘了吧……”
薛朔瞳孔放空了一瞬,今天的记忆,全部被除去。
他回过神来,齐睿秋已经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今天发生了什么?对了,他和睿秋一起去拜访小姨子,却发现小姨子死在了家里,原来她一直有心脏病,却没有告诉任何人……
薛朔叹息着,小心地把齐睿秋身体放平,让他睡得舒服一点。今后,他就只有他了。
***
齐韵心葬礼那天,天空飘着细雨。
按照齐睿秋的要求,她的葬礼很低调地举行了。他穿着一身纯黑丧服,捧着妹妹的骨灰盒,容颜如雪。薛朔在他身后打着黑伞,为他遮住飘落的雨点。
他为她选了一个好的地方,让她安眠。
“走吧。”齐睿秋把一束白菊花轻轻放在齐韵心墓碑前,照片上的秀丽少女笑容甜美。
那才是她最真实的相貌,可惜,贪婪和野心葬送了她的生命。
薛朔默默无言,握紧了爱人的手。
他们正准备离开,却有一个高大的戴着墨镜的男人朝这里走来。他走到齐韵心墓前,将手里的白色花束放在她墓前。
这男人就是古青松。他放下花起身才注意旁边的两个人,想来是齐韵心的家属。
“这位先生,你认识舍妹?”
其中那个略为纤瘦的青年开口询问,嗓音柔和清润,如同春风拂过花枝。
古青松被这样悦耳的声线吸引了,取下墨镜想要看看这个说话的人。
这一眼,再也移不开视线。
和齐韵心有些相似的容貌,可又胜过她百倍。
这个人,只是静静站在黑伞下而已,却仿佛透出一种温玉般的光华。
他是青山烟雨间,一点芳华绚烂。
“这个是导演。”薛朔有些不太爽,古青松盯着他家睿秋是要怎样?
齐睿秋微微颔首:“久仰。感谢你来祭拜舍妹。我很遗憾她不能再出演你的电影。告辞。”
他似是不愿多谈,牵着薛朔的手转身欲走。
古青松回神,赶紧叫住了他。
此时此刻,他的心脏跳的很厉害,一个极其大胆的,惊世骇俗的想法在脑海中久久盘旋不去。血液因为兴奋而上涌,刺激得他向齐睿秋跨出一步:“请等一下。”
齐睿秋停住脚步,还没开口,薛朔就不满地拦在前面:“你有什么事?”
“恕我唐突,”古青松盯着齐睿秋,“敢问,您有没有出演电影的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