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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舒服多了,刘涟暗暗松口气。
薛钊整张脸都扭曲了,他发狂地对着齐睿秋大吼:“都是因为你,你毁了我的一切!”那对浑浊眼珠里的怨毒几乎要向外溢出来,女尸被随手扔到一边,发出沉闷的坠地声。
他一步跨过女尸,双手狠狠掐住齐睿秋的脖子,大力摇晃着他:“你这个低贱的老鼠!要不是你救了薛朔,他早就该去见阎王了!怎么会回来报复我?!要是他不回来,我就不会失去所有的地位和财富,我怎么会失手掐死若依——”
“本来我可以和若依结婚,本来我可以顺理成章继承整个薛家……都是你!你毁了我一生!”
系统再次飞速变形,围着刘涟脖子粘了一圈,保护着他。
薛钊眼睛红得可怕,就像一个亡命之徒,但意外的是齐睿秋却没有尖叫挣扎,反而抬起眼来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姓齐的,不怕死吗?!
薛钊松开手,气喘吁吁,竭力控制着表情,试图恢复名流的得体优雅笑容。但这个面具似的虚伪笑容在他的脸上显得更加扭曲可怖:“够了。我何必与你废话这么多。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他拿起刀,冰凉的刀身拍了拍齐睿秋的脸:“我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会帮你一字不差地转告给我的好弟弟的,你放心。”
齐睿秋却笑了,笑意淡如清水,看在薛钊眼里有种难以言喻的讥讽和怜悯:“你真可怜。”
薛钊一僵:“你说什么?!你这个低贱的老鼠!”
“你根本不爱尚若依,你只爱你自己而已,”齐睿秋轻言细语,声音温雅平和,但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毒刺,毫不留情地扎进薛钊的心脏,“哦,忘了,你还爱金钱权势。那才是你真正的‘爱人’。”
薛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齐睿秋狠狠戳中了他的痛脚。他阴鸷地看着齐睿秋,慢慢举起手里的刀:“我改变主意了。你现在就去死吧!”
刀尖寒光闪烁,直直朝着心脏捅过来!
我真是个善良的好人啊。薛朔心想。有哪个高富帅能这么关心底层群众?他觉得自己应该领一枚爱心勋章。
齐睿秋不理他,慢腾腾地往前走,小吃街的香味一阵阵飘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有些想上去买吃的,又自卑地不敢,生怕吓到别人。薛朔心想算了算了,本少爷权当扶贫吧。他说:“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齐睿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满了字。
“锡纸烧烤,要大份的烤花甲和青口螺;整只的啤酒烧鸡;十盒章鱼小丸子,不要芥末;大碗红烧牛肉面、巨杯椰子汁、羊肉串牛肉串鱿鱼串各二十串……”
薛朔看了一眼,还挺多的。不过两个人吃的话就有些少了。他抬脚就往小吃摊走,齐睿秋叫住了他:“等等,你,有钱吗?”
“你有钱吗?”
“有钱吗?”
有,钱,吗?
这几个大字仿佛化成了实体,一股脑往薛朔头上砸。
薛朔憋屈极了,他堂堂薛家二公子,去哪都只需要刷脸的存在,竟沦落到连路边摊都吃不起的地步!
这是何等悲惨,读者看了都想打人!
再次在心里把那对贱人骂个狗血淋头,薛朔勉强露出一个风度翩翩的笑容,正准备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时,齐睿秋打开钱包,拿出仅剩的三张红票子放进他手心里:“你快去。我饿。”
薛朔:“……”
刘涟捂住饿扁的肚子,看着高大的男人挤进人群里。系统趴在他肩膀上说:“怎么样,现在身体感觉好了吗?”
“好很多了,但还是要循序渐进,不能太突然。”刘涟摸着它的脑袋,“男主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一个呆傻的弱鸡突然能跑能跳嘴皮利索,谁看都不对劲吧。”
它蹭了蹭他的耳朵:“对哦。说起来,女主好久没有来看你了。”
刘涟脸上微露讥讽:“怕被狗仔拍吧。现在也是个明星了。”
“话说回来,要怎么样才能把主神碎片从他身上分离出来?”刘涟说。
系统又往他头上爬,被他烦躁地抓下来捏进手心。系统委屈巴巴地说:“你不可以对系统这么暴力的……”刘涟手上更用力了,它发出噗的一声:“别捏、别捏!我也不知道!可能要攻略他才行!”
刘涟心底本能地产生了抵触情绪,作为一个炮灰,要他攻略主角,实在是太难为他了。何况,他对这些主角,从来没有任何好感。每一世,他都要在他们手下苟活,看着他们一个个顺风顺水,这种顺利都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这种生活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什么好的体验。
“再说吧。”他声音里有些漠然的意味。
薛朔提着满满的食物,走过昏暗的楼道时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生怕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
回到齐睿秋家里,他明显松了口气。薛朔和齐睿秋坐在桌子旁,没想到三百块还是能买不少东西的,虽说要是换了平时连他吃的一道菜都远远不够。
高富帅感叹了一下人生,回神一看面前放着一盒章鱼小丸子。四颗散发着热气的丸子上浇着便宜的番茄酱,被一根竹签串在一起。放以前,这种东西他连看都懒得看,现在居然觉得味道挺香的。
齐睿秋说:“这是你的,跑腿费。”他把其他东西全扒拉到自己面前去,“这是我的。”说完他再也忍不住饥饿,掰开筷子开始吃面。
薛朔:“……”
霸道总裁文里写的都是骗人的,说好的每一个落难总裁都能收获一个细心照顾他的天使女主呢?虽然这个离女主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他怎么敢只给自己吃这个小破丸子?!
薛公子内心泪流成河。他也很饿好吗,他都不嫌弃准备和丑鬼共进宵夜了,丑鬼居然不给他吃!
更可怕的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齐睿秋吃完了所有的食物,一旦他露出一点饥饿的表情,齐睿秋就会抬头看他一眼。那张脸毫无疑问太吓人了,薛朔不忍直视。
而且,这人胃袋是黑洞吧?薛朔一脸黑线,看着他吃饱了,满足地闭上眼睛往椅子上一靠,没有胎记的半边脸侧过来对着薛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丑鬼的脸色好了许多,从蜡黄蜡黄的病态颜色,变得白皙了一点。大概是吃饱了血气充足的缘故,齐睿秋脸上微微透出一点粉红来,显得不那么丑了。灯光下,他昏昏欲睡。
薛朔突然有些好奇,这家伙要是没有胎记,会是什么样子?可能,他是说可能,会好看不少?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令他止不住地脑补起来。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齐睿秋就起来了。他轻手轻脚地从一个小碗里,拿出泡在矿泉水里的小石头,含进嘴里,拿出一本诗词集,开始念诗。
薛朔昨晚睡得不怎么好,齐睿秋家只有一张旧沙发给他睡,然而他个子太高腿又长,不得不蜷起来睡,因此睡得很不舒服。何况齐睿秋还克扣(?)了他的伙食。
齐睿秋一动他就警惕地醒了,不动声色地睁开眼睛,看见这人把石头放进嘴里,站在窗边念书。
他的声音一开始很嘶哑,还结结巴巴的。念一首短诗都念不通顺,薛朔看着他艰难地念着,心想这么艰难还是放弃吧。可齐睿秋没有,他还是咬着牙坚持下去,一字一句。渐渐地越来越流畅。当他完整地念完一首长诗的时候,薛朔看见他露出笑容来。
那是一个真正的,从心底深处而生的欢喜笑容。仿佛他完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获得了多么巨大的成就。晨曦中,那半张苍白的脸格外柔和清秀。
薛朔心中无端地生出一点奇异的感觉。
齐睿秋念够了一个小时,喝了点水,带着一条毛巾出去了。薛朔睁开眼睛,很好奇他又去做什么,但他今天有事要办,所以没有跟着去。
他找出自己那双手工皮鞋,用裁纸刀割开了鞋底。两颗钻石滚落到水泥地面上。薛朔把钻石捏在手心,哼着歌出门去了。
“这个广告的评价好得惊人。”经纪人坐在椅子里翻一份剧本,对齐韵心说,“不过光拍广告还不行。明天,去试镜。要是能争取到这个剧,会对你的发展非常有利。”
齐韵心微微一笑,结果在她的意料之内。她抚摸着自己的长发,摄影师都说,她的头发已经好到了根本不需要任何后期的地步,完美得令人赞叹。
她说:“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