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靠,没有胎记的半边脸侧过来对着薛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丑鬼的脸色好了许多,从蜡黄蜡黄的病态颜色,变得白皙了一点。大概是吃饱了血气充足的缘故,齐睿秋脸上微微透出一点粉红来,显得不那么丑了。灯光下,他昏昏欲睡。
薛朔突然有些好奇,这家伙要是没有胎记,会是什么样子?可能,他是说可能,会好看不少?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令他止不住地脑补起来。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齐睿秋就起来了。他轻手轻脚地从一个小碗里,拿出泡在矿泉水里的小石头,含进嘴里,拿出一本诗词集,开始念诗。
薛朔昨晚睡得不怎么好,齐睿秋家只有一张旧沙发给他睡,然而他个子太高腿又长,不得不蜷起来睡,因此睡得很不舒服。何况齐睿秋还克扣(?)了他的伙食。
齐睿秋一动他就警惕地醒了,不动声色地睁开眼睛,看见这人把石头放进嘴里,站在窗边念书。
他的声音一开始很嘶哑,还结结巴巴的。念一首短诗都念不通顺,薛朔看着他艰难地念着,心想这么艰难还是放弃吧。可齐睿秋没有,他还是咬着牙坚持下去,一字一句。渐渐地越来越流畅。当他完整地念完一首长诗的时候,薛朔看见他露出笑容来。
那是一个真正的,从心底深处而生的欢喜笑容。仿佛他完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获得了多么巨大的成就。晨曦中,那半张苍白的脸格外柔和清秀。
薛朔心中无端地生出一点奇异的感觉。
齐睿秋念够了一个小时,喝了点水,带着一条毛巾出去了。薛朔睁开眼睛,很好奇他又去做什么,但他今天有事要办,所以没有跟着去。
他找出自己那双手工皮鞋,用裁纸刀割开了鞋底。两颗钻石滚落到水泥地面上。薛朔把钻石捏在手心,哼着歌出门去了。
“这个广告的评价好得惊人。”经纪人坐在椅子里翻一份剧本,对齐韵心说,“不过光拍广告还不行。明天,去试镜。要是能争取到这个剧,会对你的发展非常有利。”
齐韵心微微一笑,结果在她的意料之内。她抚摸着自己的长发,摄影师都说,她的头发已经好到了根本不需要任何后期的地步,完美得令人赞叹。
她说:“放心吧。”
齐韵心想起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去看哥哥了,正要打电话时,经纪人拦住了她:“不行。你最好不要回去看他,要知道,你现在不比以前,狗仔要是拍到,也是麻烦。”
她想了想觉得也是,就打消了去看哥哥的念头。
薛朔当了那两颗钻石,转头就去买了个新手机和便宜电话卡。他悠闲地进了间茶楼,这时候人不多,也就一些老头子来这里喝茶。
找了个花架后的僻静位置坐下,薛朔按下一串隐秘的,只有他才知道的号码。手下们一听到他的声音,又震惊又警惕,要求他发一张照片过去以确认身份。只因为此时薛朔的死讯已经传回来,整个薛家上下震动,他们不敢掉以轻心。薛朔一边吃甜米糕,顺手发了张自拍。
“很奇怪吗?我居然也会吃这种东西。”薛朔咽下嘴里的甜糕,淡淡道。即便他穿着山寨的服装,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浸润的风度和修养。那种一看就是居上位者的气势,手下们彻底打消了怀疑。
“老大还真敢说,这样编排我的‘死法’,他怎么不去写小说?”他嗤笑着听完属下的汇报,又给自己倒了杯茶,“难道我‘死了’,他以为自己就能从老爷子手里夺到权力?真是蠢得不行。”
“我暂时不回去,告诉老爷子我没事,让他静观其变即可。”薛朔摇摇头,“我现在住别人家里。对了,安排个整形医生……不,算了,暂时不用。等一切结束之后再说吧。”
末了他又交代了手下一些事情,一切安排下去之后,他打包了一些茶点准备带回去给丑鬼。他心里盘算着给齐睿秋做手术,看看脸上的胎记能不能去掉。他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齐睿秋救他一命,那么他就给齐睿秋一个顺遂完满的人生。
他的下场,只有生不如死。
所谓富贵险中求。不冒险一搏,哪来日后的逍遥快活?
何况,等二少发现,他早就逃出生天了。
二少,你莫怪手下心狠,谁叫你出的钱不够?男人普通的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
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加速。
途中,他一次都没有回头看后座上捆着的摇钱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还不值得让他关注一下。二少虽然是个变态,但对这小情人是真好。
“妈的,什么世道,兔爷都能嫁豪门了。奶奶的,咋没有富豪看上老子?”男人随口朝窗外吐出烟头,眼里尽是不屑。
把车停在薛钊的车库里,男人拉开车门一看,齐睿秋依旧在座椅上蜷缩成一团,昏迷不醒。一只银白色的手机掉在后座上,按了按毫无反应,已经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他想大概是一路颠簸掉出来的吧。
粗暴地把齐睿秋拖麻袋般拖出来,那个手机他直接塞回齐睿秋口袋里。这玩意是薛朔特别定制的情侣手机,背面有可爱的小兔子图案,定位极为精确,就是为了彻底掌控齐睿秋的动向。这种东西他可不敢拿,还是算了吧。
男人把齐睿秋往肩上一扛,往别墅走去。
他以为自己走的是一条富贵荣华康庄道,却没有发现,金山银山后的死神已经恭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