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烫,一直烫到耳根上去。
小司这一个月都在帮你补习吧?
恩。
怪不得呢,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还要照顾你的学业,他每天好象都是睡眠不足的样子,真让人担心呢。
那,很对不起。本来我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也不要误会。只是,自己的事情总归应该自己做吧。小司对每个人都很好的,但你这样老是麻烦别人也没意思的啊。何况你家和小司家的情况又那么不同,在别人眼里,也不知道会想成什么样子呢。李嫣然讲到这里的时候微微地有些骄傲,并且带着点怜悯的眼神看着立夏。这让立夏突然就慌了手脚,张着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觉得眼眶酸得难受。
我又不是为了
不管你为了什么,这个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要去接小司放学了。再见。
请等一下立夏下意识地就拉了李嫣然的袖子,就像是对身边的同学那样,比如遇见,比如盈盈,立夏是那种喜欢亲昵感的女生,遇见在和她熟络了之后就说立夏其实是只猫,
粘人粘得要死,所以当立夏拉了她的袖子之后才觉得突兀,于是手就尴尬地停在那里。
李嫣然匆忙地甩开立夏的手,眼神多少带着厌恶,可是还是教养很好地维持着礼貌。可是这种礼貌在紧接着就完全消失了。因为她的一甩手,也因为立夏的尴尬茫然不知所措,于是立夏手里的饭盒就突然从手上翻下来,里面的菜汁溅上了李嫣然的那件白色外套。李嫣然不高不低的一声尖叫让周围的学生都看了过来,这让立夏立刻无地自容。
而立夏一抬头,就看到李嫣然身后傅小司和陆之昂的脸,傅小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让立夏觉得不那么慌乱,并且当时立夏心里突然没有来由地觉得整个人放松下来了。她想还好小司来了。
有些感觉曾经不经意地就出没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比如正在担心风筝下落,突然就来了阵刚好的和煦春风。比如刚好在担心阴霾闭日,突然就看见阳光普照。比如一直担心的化学考试,最后三道大题刚好前一天晚上黑着眼圈熬夜的时候全部看过。比如我在害怕的时候,而你刚好从我身边经过。比如怕凤凰花凋落一地,而突然夏天就变得似乎永远不会结束,阳光灿烂充满整个世界。立夏心里在念,傅小司。傅。小。司。
不过傅小司却并没有看立夏一眼。他把李嫣然往他身后拉了拉,然后低下头看了看李嫣然衣服上的菜汁,低声地说了句,衣服没问题么?应该很贵吧,要么我买一件送给你。
那一刻,整个世界是无声的寂静。
遇见,如果你那天不在,如果你不是及时地出现在我的背后,如果不是你从小到大都那么坚强,如果有一千万个如果,可是,还好你在我想那天如果没有你,我肯定会像舞台灯光下一个手足无措的流泪小丑。眼泪除了懦弱之外什么都不能代表。我突然明白了你对我说过的话。无论在人前我是多么骄傲并且冷漠。可是,我真的是个懦弱的人。我无数次地想像你一样勇敢,像只美丽而骄傲的燕尾蝶。可是我还是会为很多小事流很多很多的眼泪。即使是现在,我还是没有学会坚强。
——1997立夏
立夏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傅小司依然没有望着她,倒是李嫣然一副很宽容大量的样子对着傅小司很好看地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呢。立夏觉得喉咙像被人掐着一样难受,张了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倒是陆之昂在小司后面望着她一脸关切,但是到后来也因为不敢面对立夏的目光而把脸转向了别处。
立夏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张了张口说:“对不起这件衣服很贵吧,我,我”本来是想说“我买一件赔给你”可是这句话却怎么都不敢说出口,立夏看了看衣服心里还不知道能不能买得起,即使是问妈妈要钱,也不一定顺利呢,说不定就是家里半个月的生活费。于是“我我”地声音就逐渐小了下去,心里又难过又觉得羞耻。说到后来声音低下去,之后就安静了。立夏想,我就这么站会儿吧,看看他们能怎么说呢,也许他们不在乎就不要我赔了呢。本来是安慰自己的一句话,却差点让自己哭出来。
“有必要这么看不起人么?”
立夏突然被人用力地往后扯,抬起头是遇见,拿着装满刚刚洗好的衣服的盆子背对着自己站在前面。
“不就是一件破衣服么,需要这么假惺惺地嘘寒问暖装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么,多少钱我赔给你,你们三个可以滚了。”
陆之昂嗷了一声很委屈地叫起来,不关我的事情呀,我一个字都没说呢。
遇见一眼瞪过去,说,不关你的事就别放屁,闭嘴!
陆之昂像是突然吞下了一个鸡蛋,堵得涨红了脸。抬起头向傅小司求助。
傅小司看着遇见,两个人的目光都冷冰冰地。他说,这个不关你的事情吧。
的确是不关我的事情,可是我看见疯狗乱咬人我就想踢死那只狗。不就是仗着家里有点钱么,一件破衣服搞得像别人抄了你们家祖坟一样。衣服穿不脏么?脏了不能洗么?实在不能洗他妈的重新买一件呀,家里不是很有钱的么?有必要用件衣服来为难别人么?
傅小司没有说话,陆之昂在后面小声地嘀咕:啊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啊“管你们是什么意思,少恶心了。至于你,喂,说你呢,到处看什么看,你的衣服我会赔给你的,少装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了。你比他们两个更恶心。”一句话说得李嫣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本来很小鸟依人地靠着傅小司,现在也把手从傅小司手臂上放了下来。
然后遇见拉着立夏回公寓去了,傅小司张了很多次口终于在喉咙里低沉地唤了一声“立夏!”立夏的背影在傅小司的声音里颤抖了一下,然后继续被遇见拖着往前走。傅小司看到立夏一只手被遇见拉着,一只手捂着脸,于是心里恍惚地想,她是哭了么?
回到寝室立夏小声说,我先去洗澡吧。遇见看见立夏低着头两只手搓来搓去的,仔细看头发上还有衣服前面都有菜汁,真是狼狈呢于是忍住了心疼的语气不动声色地说了声好。
这个时候大家都还在吃饭,澡堂几乎没有什么人。立夏拿着水龙头站着茫然地发呆。刚刚的事情全部在脑子里回放过去,无声的脸无声的表情无声的动作。立夏看见傅小司大雾一样的眼神,看到陆之昂欲言又止的样子,花洒喷出的水哗啦啦地流淌到地上变得脏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白色的瓷砖上。立夏突然很恍惚地想,什么时候,夏天可以提前到来呢?
遇见站在窗户边上,黄昏已经快要结束了,夜色像潮水一样在窗外越积越高。甚至可以听到类似潮汛的声音。遇见转过头去看着坐在床边的立夏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从小到大都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日子,既没有安慰过人,也没有人安慰过自己。所以面对着低着头肩膀微微抽动的立夏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应该是哭了吧。遇见心里想。
“立夏”刚一开口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因为遇见看见立夏抬起头,整张脸都是
泪水,而且在抬起头的一瞬间又有眼泪大颗大颗地滚出来,遇见立刻慌了手脚。低声地说,有这么难过么
尽管声音很低,可是立夏还是听到了,她用力咬着嘴唇才制止自己不对遇见大吼大叫,后来下嘴唇被咬得生生地疼起来才松开口,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遇见,你家里情况和我不一样,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因为没有钱而带来的耻辱是什么感觉。我也希望很有礼貌地说对不起我赔你一件衣服,我也知道打翻了饭盒是我不对,我也希望自己很有教养的样子,可是我开不了口,我怕她的衣服太贵我没钱,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么?什么感觉啊?!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乡下人,粗鲁!低俗!没品位!没教养!不懂礼貌
讲到这里立夏的喉咙像是被人活生生掐住一样疼,张着口都说不出话了。只是眼泪依然流着,立夏想自己脸上现在一定很脏。
遇见任由立夏说着,直到她停了下来才缓慢地走到她面前,遇见蹲下来抬起头望着立夏,很慢可是很清楚地说,我要是像你说的那样我就会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笑话了。
立夏望着遇见,眼前的遇见是冷静的,坚强的一张脸,于是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遇见,睡着了么?
——还没。
——我想和你说说话,我到你床上去行么?
——过来吧。
立夏钻进遇见的被子,碰到遇见的皮肤冰凉冰凉的。
——你怎么冷得跟条蛇似的?
——你怎么烫得跟发春似的?
——
——嗳,你到底想说什么呢?还在想下午的事情么?
——恩我躺在床上一直跟自己说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为这种事难过不值得。可是还是难过。遇见你知道么,我一直以为傅小司和陆之昂像我对他们一样把我当作好朋友的,在以前一直到今天下午之前,我都没有那么明显地认识到自己和他们的世界其实并不一样。我总是在和他们两个一起上课一起画画一起逃课去看美术展甚至在陆之昂用扫把敲我的头傅小司笑得弯下腰去的时候,我都没有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是我今天真的很难过的一开口就是询问衣服有事么可是我是个人啊,至少该先问问我吧很丢脸啊,连件衣服都不如呢
遇见觉得肩膀上冰凉一片,伸出手去就摸到一手的泪水。
——哭了?
——恩。真是没用啊。
——是很没用啊,要是我就给他们三个一人一拳。
——如果我家里和遇见家一样的话我也会这样的呢。其实当时我想我不说话不顶嘴,也许李嫣然觉得没关系就不会和我计较了。我当时就是这么没出息的想法,什么自尊啊什么骄傲啊都没有了。其实自己身上也有菜汤的,头发上也有的,那些菜汁沿着头发往下流到脸上,很狼狈的遇见,你说傅小司和陆之昂他们真的就看不见么
话语因为哽咽而硬生生地断在空气里。
春天过得很快,一瞬间就朝尾声奔走过去。夏日什么时候才会到来呢?等到夏日的末尾,在浅川的日子就是一年了吧?
立夏翻了个身,似乎想起以前的诗人写过的话,他说,一生就是一年,一年就是一天,朝阳和夕阳,都是你不动声色的茫然的侧脸。
早上起来精神好多了,立夏刷牙洗脸之后打开柜子拿出妈妈昨天寄过来的甜点,春草饼。这个是室县的特产,立夏从小吃到大的,每到春天那种叫做春草植物就会在室县的各个地方蓬勃地生长,整个室县都会变得格外的绿,像是绿色颜料突然就淹没了一整个县城。而春草有着很强的生命力,无论是多么恶劣的环境,只要春天来临,就会萌发新苗。立夏记得小时候妈妈就说过,如果长大后能像春草一样坚强,那一定是个很勇敢的人。
立夏本来习惯地拿出一小包准备带到教室里去的,这已经成为她这一大半年来的习惯。从夏天家里带过来的糖水罐头,到秋天的红松果仁,到冬天的冻狮果干,立夏每次看到傅小司吃着这些从家乡带来的小吃时微微皱起眉头认真的表情,看到陆之昂欢天喜地手舞足蹈死命抢着往口袋里放不给傅小司的样子,立夏就觉得周围的温度一瞬间重回春末夏初,一切温暖而带有微微的水气。
可是现在呢。立夏想了想只拿了两块出来,塞了一块到遇见手里,然后就背上书包拉着立夏上课去了。下楼梯的时候因为怕迟到而跑得太快,心里突然冒出傅小司陆之昂两个人三步跳下楼梯的样子。一瞬间心里有着微微的酸楚感。那一切尽管只过去了一天,可是竟然像过去好几年一样让人心里生出了沧海桑田的感觉。
嗳,别等了吧,要迟到了
少废话。
立夏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变得跟我们一样爱赶着最后一秒进教室了?
不知道。
小司我问你个问题你别生气啊,你昨天为什么那样呢多少有点过分呢
懒得说。反正等下也要解释一遍的,你想听就听好了。
7点55分,离上课还有5分钟,从公寓去教室用跑的话6分钟,拼了命像跑800米考试一样的话4分钟,这些立夏都是知道的。所以她和遇见两个人鬼叫着从公寓楼上往下面冲,遇见拉着立夏的手,两个人的笑容像是这个春天里面盛开的那些娇艳的花朵一样,年轻的女孩子脸上有着的耀眼的美丽光芒。
遇见,拉着你的手,无论是在哪里,我都感觉像是朝天堂奔跑,你相信么?
——1999立夏
因为穿着两件一模一样的ck外套,小司和陆之昂看上去格外像双胞胎兄弟的样子,所以来来往往的人都会往他们两个看过去。在浅川一中,大部分人都是认识他们两个的,而且在这种时候不赶着去上课而是悠闲地坐在公寓大门口,多少有些奇怪呢,所以每个匆忙跑过他们身边的人都投过来好奇的目光。这让傅小司很不自在。陆之昂倒是没什么,不安分地晃着脑袋吹着不着调的口哨,不时地拉拉傅小司指给他看他口中的某某可爱女生。并且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女生在他口中都是“默默地喜欢着我”的。
而之后的相遇,像极了电影中惯用的那种慢镜头。傅小司看到立夏和遇见奔跑过来,于是起身走过去,那一个匆忙的照面短暂得使傅小司只来得及说出一个“立”字,然后遇见和立夏的脸像是模糊的影象从自己面前奔跑过去。
立夏在跑过傅小司身边的一刹那,有根神经突然断在胸腔深处,思维跳空一段空白,那张熟悉的脸竟然带不出任何生动的叙述,于是只是仓皇的一瞥,即使他叫了自己名字的一个字。可是,还有什么用呢。立夏被遇见拉着朝前面跑过去,傅小司陆之昂顶着一张英俊的侧脸,从开始的艰难开口到吃惊再到不动声色,一切像是熟悉的电影情节,所有曾经看过的胶片全部燃烧起来。在他的那个“立”字出口的刹那全部烧成灰烬。
立夏带着一种被悲哀的情绪想,不就是这样么,再坏还能怎样呢。
一直到立夏和遇见跑了很远了,傅小司还是站在他刚刚开口说那个“立”字的地方。陆之昂站在旁边搓着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叹了口气摊开两条长腿坐在台阶上,抬起头望着傅小司表情痛苦。
其实他很了解小司呢,从小到大,一旦他生气的时候就是一言不发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和一双白茫茫没有焦点的眼睛,平静地看书画画,要么就是带着耳机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一看就是两三个小时。而现在他又是这个样子。站在公寓前面一动不动,像是一棵早晨的树。是什么树呢?陆之昂眯着眼睛在想,本来自己这个时候该担心小司是不是开心是不是难过的,可是却无来由地想要去想他究竟是一棵什么样的树。也许是木棉吧,不张扬,又也许是玉兰有着无比的香气,又或者是香樟呢,这些头顶上终年不凋零的香樟。
嘿,傅香樟,该去上课了。
傅小司转过头来看了看他,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走了两三步就开始朝教室跑过去,越跑越快。到后来都有点田径队训练的架势了。这让陆之昂慌了手脚“嗷”地一声跳起来追过去,一边跑一边觉得自己委实很笨,说不定最后迟到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呢。妈的狡猾的傅香樟算你狠。
一整天是怎么过去的呢?傅小司眯起眼睛也想不起来,只是当自己突然意识到的时候太阳就已经沉到了学校围墙的爬山虎后面。已经渐渐逼近夏天了呢,日照开始逐渐延长,日落的时间由五点,五点一刻,五点四十逐渐向后逼近,傅小司看看表才发现已经快六点了。一整天都很忙碌,抄了整整5页的化学笔记,去学校教导处拿了两份美术大赛的推荐表,另外一份是给陆之昂的,然后学生会主席找他说是自己快毕业了希望小司能接替他的位置,中午去画室帮美术老师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石膏像,下午的时候英语老师临时考试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痛苦,然后放学陆之昂值日,现在他正在扫地而自己坐在窗台上看着太阳,教室里除了他们两个已经没有人了。
而在这些事情与事情之间的空隙里,傅小司无数次无数次地看到立夏与遇见微笑的脸,语气调侃夸张,带着女孩子的吵闹和明快,而自己不动声色的侧脸无数次地经过她的侧脸,那一次一次的时刻世界是无声的。而在那一刻短暂的无声寂静之后世界又重新喧闹起来。于是寂静喧闹寂静喧闹,像是昼夜一样缓慢来回。
似乎没有自己的世界,立夏依然过得很好呢。傅小司靠在窗户的木框上想。以前就觉得立夏很坚强,像是那种无论在哪里都会生长的野草,而自己和之昂似乎就是活在自己家庭的温室里,没有见过雨雪也没有遇过狂风,只是在一个有着安全的玻璃外墙的世界里迸发出别人觉得耀眼的光芒。可是,这些真的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么?
多少还是有些气恼呢。本来是一副好心肠,可是却没有解释清楚。平时也对别人的事情不会有兴趣,难得的一次为别人着想却变成现在不可收拾的局面。傅小司抬头看了看正在俯着身子扫地的陆之昂想,难道真的像陆之昂以前说过的那样我有一套自己的世界别人都听不懂我的语言么?又不是外星人呢。傅小司心里烦,顺手就拿过刚发下来的物理试卷折了个飞机朝窗户外面飞出去。
嗳,发什么呆呢,我扫完了,回家么?抬起头陆之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前面,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点灰。“哎,做值日真是件麻烦的事情,我宁愿去画静物。”
我不回去,你先回去吧。
你要干嘛?
不能这么窝囊啊。总归要把事情说清楚。不然好象我欠她什么一样。我也不是像她想的那么差劲的人呢。
哦,那我陪你去呀。
干嘛要你陪你回去洗澡啊,全身的灰,做你妈真辛苦。
做我家洗衣机比较辛苦吧。
你废话越来越多了。说完傅小司就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书包甩到肩膀上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陆之昂把扫把一丢,然后拿起书包也朝教室外面跑。
傅小司回过头去看到陆之昂,眉头皱起来于是加快了两步。身后那个人也加快两步。
傅小司开始跑了起来。后面那个人也跑了起来。
最后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停在公寓楼下面,傅小司大口地呼着气,冲陆之昂说,你神经病。陆之昂弯着腰两手撑在膝盖上,因为呼吸太急促而说不出话来,于是只能用手冲着傅小司指来指去的。
等休息好才反映过来,寄宿制学生都是要上晚自修的,于是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死人一样白。傅小司说,我现在格外地想和你打架。
陆之昂摊开双手双脚朝地上一坐,一副随便你我破罐子破摔了的架势。
夜色开始变浓了,傅小司坐在公寓大门口的那张椅子上。他从包里拿出耳机开始听歌。中途陆之昂离开了一下,等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着两罐加热过的牛奶了。他对小司说,我去超市买的,先喝吧,等下肚子要饿了。我打电话给你家和我家了,我跟他们讲今天学校有活动要到很晚,不回家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