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颠会站出来,忍不住抬眼瞧了他一眼,江水眠觉得再没有这个时机比现在更好了,她忽然从横梁上跳了下去!
李颠眼睛一花,看见一个人影猛地出现,就在他眼前两条腿盘住了那人的脑袋,猛地一使劲,人却朝后一弯倒挂过去,拔出手枪一阵乱开枪!与此同时,宋良阁撑着箱子猛地直起身来,抬手就扣住身边最近的那人,将烟杆一头插在他脖颈前侧!
李颠一愣,江水眠猛地一盘腿连带着那人倒了下去,他只听着咔嚓一声,那张脸夹在江水眠的膝弯里断了气。只是江水眠倒吊着开枪的枪法却不太行,开了五枪,只打死了一个。一共四人,瞬间倒下去三个,宋良阁似乎站不住,跌倒在了木板箱上,站在最靠后的那个人哪里想到这样的变故,连忙拔枪,枪口对准的就是李颠。
李颠头皮一凉,他从来没有刀片面对过枪口,事到如今他躲也躲不开,还不如直接冲上去!江水眠倒在地上,刚拔出自己身上的短刀来,就看着李颠居然隔了四五米就径直拿刀冲向了那开枪的手下!
她起身已然来不及,也不知道是他天生命大还是那手下被突发变故吓得够呛,一枪居然打飞了,然而李颠已经箭步冲上去,抬手就是一刀,血光四溅。刚刚还打算起身救他的江水眠松了一口气,低头检查了一下这剩下的四个人里面还有没有落网之鱼,确认都断了气,这才连忙跑到宋良阁身边。
刚刚盖在他身上沾满血的外套掉了下来,露出了他的左腿。江水眠看得出来小腿中段已经错位,不过并没有流血,外套上的血迹似乎来自于他身上其他伤口。
江水眠连忙过去扶住他,宋良阁也再站不起来了,瘫坐在地上,头晕的厉害。
李颠把地上几把枪全缴了,裤腰带上别了一圈,跑过来道:“走吧,快带他去医院。如果我没算错,这条腿断了快有十个钟头都不止了!”
江水眠扶着宋良阁站起身来,他却没有再看她,甚至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她心里忽然感觉到宋良阁是不希望她看见他这样子的,他甚至觉得愧疚,觉得无颜去面对于她。
江水眠个子太小,扶不动他,还是李颠过来背起了宋良阁。然而宋良阁不知道是不愿被人背着还是说他太累了,闭上了眼睛,一直到李颠将他放在了车上。这辆车是夏恒留下来给那些手下的,江水眠替他合上车门,看向了李颠:“你能送他去医院么?”
李颠愣了一下:“你不去?”
江水眠斜背好那杆枪:“我要去找夏恒。他刚走没多久,我应该追的上的。今日放他走了,再想杀他不知道要几年。”
李颠:“你、你一个人?你怎么杀得了他?”
宋良阁斜坐在车内,忽然睁开眼来:“眠眠,我们回家。”
江水眠摇了摇头:“夏恒要回山西了。这一切都因为他,我对什么武行的事儿不关心,他要折腾什么也与我没关系,但他弄断你一条腿,我就要把他四肢都折了拎来见你!李颠,你开车走吧。我自己有办法。”
江水眠说罢,转身就朝码头门口跑去,整个静悄悄的码头夜里都没几处亮灯,她就从仓库门前这一点光亮中疯跑进了黑夜里。宋良阁打开车门,朝她跑走的方向惊叫道:“眠眠!你给我回来!”
江水眠越跑越快,她受不了宋良阁脸上的表情,更受不了夏恒就可以这样离开天津!她咬牙到后齿发酸,两只眼睛却似乎更酸,她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但似乎跑的太快,眼泪被吹掉,脸上生疼。
把车停在外头等着江水眠的那个警卫员,几乎等到快睡着了,忽然看到一个人影趴在车上,江水眠气喘吁吁的拉开车门,道:“你知道西江口在哪儿么?是不是离这儿很近?”
那警卫员连忙掐掉烟开动车:“不远,就在离这儿十里地。不过那不算个地名,就是个道口,能不进天津城区转上西去的车道。”
江水眠:“那就走!快点!你刚刚看到有车开出去了吧,我们就去追。”
那警卫员连忙一脚油门踩下去,车飞一样驶出码头。这路上哪里有路灯,两侧蒲苇朝路中间歪倒着,好像无数的侍卫架起长戟阻挡他们潜行。白絮在黑夜中透出隐隐蓝光,黑暗吞噬了这条路,路灯一开,仿佛除了眼前照亮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半扇月亮高悬,云也渐渐散去,车一路颠簸的让江水眠几次撞到了头,她去只死死盯着眼前。
那警卫员似乎隐隐感觉到事态紧急,车撒缰狂奔,江水眠问道:“现在距离西江口还有多远?”
警卫员道:“快到了!”
江水眠:“别开这么快了,降下速度来,把车灯关掉!”
警卫员连忙踩了一脚刹车,降下速度来,一伸手关掉了车灯。江水眠眨了好几下,才看清眼前。他们已经行驶到一片缓坡的山道上,两侧不再是蒲苇,而是不知深浅的平坦草丛,夜空和地面连成一侧,肉眼可见的唯一光亮只有月亮,这条路是系在这片广阔坡地的唯一装饰。
车慢慢往前驶去,发动机的声音也悄悄压低,他们开到了这条路的一个小坡顶,忽然可以看见更远的路,江水眠道:“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亮光?”
这条路再往前一段,远处有几点光亮,照亮了一截道路。
警卫员:“好像是车灯。”
江水眠想了想,忽然指向道路之外的山坡:“别走车道,能不能开上山去。”
警卫员脸上有点犯难。
江水眠:“我知道有可能会被石头撞伤底盘,但我现在命令你,开到山上去。不要打开车灯。我们开到那个小坡头上去。”
既然是命令,他自然服从。那警卫员一转方向盘,开上了山坡。几次他都以为这辆车可能上不去坡了,然而坡度显然恰到好处,再陡一分都要难办。一转头,却看着江水眠将车窗降到一半,把一杆步枪架在了车窗上,用瞄准镜朝车灯的方向看去。
山坡上有这一年最后一阵蛙鸣,车左右颠簸嘎吱作响,半人高的草丛不断擦着枪杆而去,他终于把车开上了坡头,江水眠道:“可以,这个位置刚好!”
他还没开口,江水眠下了车,草丛一下子淹没她大半个人,她一脚踩在车窗上,爬上了车顶。
那警卫员刚下车,就看见趴在车顶上的江水眠道:“没带三脚架不行啊。你的帽子,把你的帽子给我。”
警卫员把自己的硬质帽子递给她,江水眠端住了枪,趴在车顶上,道:“从现在起,你不要说话。”
江水眠调了一下瞄准镜,他们没有开车灯把车开到这个山坡上,实际距离他们就只有几百米了。五倍镜也足够中景使用了,如果倍数再高视野也就太小了。
江水眠看到了两辆轿车停在路面,他们对面则是三辆军车和一辆轿车,车灯交汇在一起,有些人站在车旁,也有几个站在两方车灯共通照亮的那段路上。
江水眠手抖得几乎看不清楚,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在狭窄的视野范围内尽量寻找夏恒。她很快就找到了,夏恒穿的浅色西装被车灯反射的发亮,他正站在车前和其他几个人在聊天。
江水眠将枪口微微上移,对准了他的脑袋,在这种距离下瞄准,对江水眠来说仍然十分困难。她也从来没有接受过狙击的训练,狙击最重要的熟练和手感她统统没有,她就是打不中脑袋,也想着给他躯干来上一枪。
然而她却忽然手一抖。
在那瞄准镜的一点点视野里,她清楚地看见卢嵇站在夏恒的身边,离他很近,一边与他说话,一边还很关切似的拍了拍他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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