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回来的很早。总等您没回来……”
江水眠心道坏了,想装乖,没几天就要露馅了啊。
她使出了在家和宋良阁抢饭的本事,潦草吃完,一抹嘴问道:“五爷去哪儿了?”
鲁妈欲言又止,还是指了指楼上,道:“在书房。”
她蹬蹬跑上楼去,书房的门开着,外间没有人,只有内间合着门。
江水眠敲了敲里间隔断的那一扇门,装出自己最乖巧的声音:“五爷。”
里面没动静。
江水眠不信他不在。又敲了敲门:“五爷吃了么?”
卢嵇声音从里头传来:“吃了。”
江水眠:“吃的什么呀。”
卢嵇:“海参烩猪筋、燕窝鸡丝汤、鱼肚煨火腿。”
江水眠:“哎?那为什么只给我剩了小馄饨……”
她话音刚落,才意识到卢嵇是在耍她。
江水眠翻白眼:幼稚。
卢嵇:“小馄饨好吃不?”
江水眠心道:咱能不能别隔着门说话了。还是张口回答:“好吃。”
卢嵇:“我包的。”
江水眠:“哦……哎?!真的么!”
卢嵇声音里似乎有点笑意了:“滚进来。”
江水眠:“哎。”
她推开门,探头探脑。里间显得比外头简陋多了,好几张铁架,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一些零件,墙上糊满了乱七八糟的图纸和一些地图,搞不清楚还以为他是个能徒手造炸|弹的地下党……
卢嵇抬了一下台灯,带着眼镜看了她一眼:“吃的连嘴都忘了擦是吧。”
这货带上金丝圆框眼镜,真有点衣冠禽兽的劲儿。
江水眠抹了抹嘴,迈步蹭过来。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卢嵇已经离家了,他才看见她一身衣裳,倒终于满意了些,没嘲讽她,夸奖了他自己一番:“我这审美,就是个秃毛大老鼠也能被我打扮成雪山火狐。”
他本来不想问,后来觉得自己很有立场问,这才开口道:“去哪儿了?”
江水眠:“先去找陈青亭玩了。之前不是找你的时候没能进来,那天我就暂住在陈青亭给我找的一个院子里。还落了点东西,就过去都拿回来。”
卢嵇笑道:“都编好了才想着上楼呢?”
江水眠其实知道卢嵇脑子很好使,但她又觉得在很多方面他是个笨蛋。她心里都哆嗦了一下,也不知道卢嵇是真知道了还是假知道了,道:“我怎么编了!”
卢嵇笑了笑,好像心知肚明。他对此没多说什么,道:“陈青亭收了那头面,什么反应?”
江水眠:“他说谢谢卢先生。”
卢嵇:“不用谢我。”他送东西,自有别的意思。
陈青亭在京津唱戏,虽有不少人喜欢,可再是名角,要没有撑腰的爷,就不好拒绝一些腌臜事儿。他就是想表明立场,告诉陈青亭愿意给他撑点腰,就是离眠眠稍微远一点。他出东西让江水眠送,更是想说江水眠是他家的人。
结果好像这两个傻子都只知道乐,完全没理解他的意思。
卢嵇只好挑明:“他少跟你玩的太近就好了。”
江水眠心里觉得有趣,却想引他多说话,故作不明所以:“怎么不能一起玩?”
卢嵇没想到她还有理了,放下手里的零件道:“他是个男旦,也是个男的啊!你看有几个男旦不娶妻生子的,他又不是你小姊妹。”
江水眠撇嘴:“他就是!”
卢嵇气笑了:“别人不觉得是。你再总过去,过半个月就有人说闲话,说卢焕初的太太跟个唱戏的好上了。我倒是不怕以后秃顶,空出来的地方都让你给我栽上草了。”
江水眠心里笑:原来你会在意这个啊。
她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就他那样,我会喜欢他?”
卢嵇看她犹如掰着指头细数男友的三岁小女孩,笑:“你还能知道自己喜欢谁?”
江水眠倒是真心话:“我知道!”
她这么回答,卢嵇脸上的笑凝住了:“谁?”
江水眠:“不告诉你。要不然你要骂我的。”
卢嵇傻了一下。
她喜欢谁?她知道喜欢这俩字怎么写么?!
卢嵇无话可说,嘴唇动了动,竟说不出一句俏皮话,只能给她涂指甲油。卢嵇其实也笨手笨脚的,涂的几处不好,但比她还是好了些。她两只手就放在他膝盖上晾,江水眠觉得自己今天有点蹬鼻子上脸,道:“吹吹会不会能快些干?”
她就想让卢嵇给她吹吹嘛。
卢嵇拿起了桌子上一本书,当没听见,既不把她手拿开,也不再理她了。
江水眠觉得自己这一路演的挺好的了,她的外形和前几年的路线,使她的戏路太窄,卢嵇不搭理,江水眠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她想了想,又偏头偷偷去看他耳朵——
难道姓卢的害羞了?
至于么?一把年纪老男人了。
卢嵇仿佛要用眼睛把那本书瞪穿窟窿,注意到江水眠偏头看他,也一副沉醉于字里行间的表情坚决不转眼睛。
他手里拿的是一本德语书。他德语这几年退步的厉害,看这些专业书籍的时候要查些字典看,如今捧着只是装模作样,眼前的字没等他看清楚就一个个消失。
卢嵇举得胳膊都酸了的时候,侧耳听见江水眠打了个哈欠,从书下沿看,她困得前仰后合,然后往前一倒,脸贴在他膝盖上,贴着西装裤的布料,微张着嘴睡着了。
卢嵇:“……”
怎么她才到了第一天,就状况百出啊。
这跟卢嵇脑中相敬如宾的想象不一样。
只是三年前江水眠来的时候,这样贴着他,他也并不会在意,是他心态变化,还是两人立场变化了?
江水眠闭眼中,用耳朵注意着卢嵇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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