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知识的人干出来的。我这么说不是为了证明有了知识就会干操蛋的事儿,而是有了知识并不能让人不干操蛋的事儿,并不能让人学好,所以,对于想学好的人来说,知识并不是充分条件。”
说完上述这番话,邹飞觉得应该喝口啤酒作为话说透了的标志,因为以往谈到这些话题的时候,总是有啤酒相伴,可是当他发现手边没有酒只有电话听筒的时候,才想起电话那头是佟玥的妈妈,于是赶紧补了一句:
“不好意思阿姨,我说多了,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先挂了。”说完不给佟玥妈妈插话的缝隙,赶紧挂了电话。
佟玥妈妈还想多了解一下邹飞,电话里已经是忙音了,便放下电话,两眼出神地盯着电视,替佟玥忧虑起来,陷入思索。
佟玥从卫生间出来,梳着头,往沙发上一坐,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电视上正放着体育新闻。
“今儿怎么关注起体育来了?”佟玥以为妈妈在看电视。
“刚才邹飞来过电话。”佟玥妈妈把脸扭向佟玥。
“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和他聊了聊。”
“聊什么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他哪儿?”
“不知道。”佟玥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意外。
“不知道?那你就和他谈恋爱了?”妈妈对这个回答更有些意外。
“别人我一看见就讨厌,他我不觉得。”
“你觉得你们俩适合吗?”
“我没特意去觉得,反正没觉得不适合。”
“适合将来结婚过日子吗?”
“我想不了那么多,眼前是没什么问题。”
“我是过来人,看到的东西比你多,我觉得他不适合你。”
“为什么?”
“这孩子心不稳。”
“什么意思?”
“就是将来他会和你分手的,即使你们结了婚,他也会和你离婚的。”
“您怎么知道的,学过算命?”
“我没跟你开玩笑,他真的不适合你。”
“您都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凭什么说他不适合我?”
“你是我女儿,我当然了解你,即使你有你自己的秘密也没关系,但是我能肯定他将来不会给你稳定的婚姻的。”
“那您也给我算算,我下学期的四级能过不?”
“别贫,我是好好跟你说这事儿呢!”
“怎么都没怎么着呢,先想着分手了,您这想法首先就有问题。”佟玥把吹风机接上电,吹起头发,不想再听妈妈唠叨。
妈妈夺过吹风机,关掉:“我是怕你日后出问题。”
“您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我爸让您落下病了!”佟玥又拿过吹风机,去了自己屋吹头发。
“以后不许你再和他来往,不许再让他来咱们家。”妈妈跟进佟玥的屋里。
佟玥觉得妈妈又可笑又可恨,不再跟她争论,这并不意味着对她屈服了。青春期的孩子,无论男女,越是家长不让干的,越想干,这是一种天然的对抗。所以,在佟玥和邹飞恋爱的道路上,佟玥的妈妈其实正起着积极的作用。
佟玥妈妈这么做,有她的苦衷。因为二十多年前,佟玥的爸爸和今天的邹飞一样,想法丰富,独立,有一套自己的原则,而她那时候和现在的佟玥一样,思想简单,欣赏并愿意跟随着佟玥的爸爸,以为能从他那里获得美好的爱情和幸福的家庭。当时他们是文革后的第一批大学生,考上的是专科,在学校里谈的恋爱,毕业第二天就结婚了,然后有了佟玥。但是没想到,在佟玥两岁的时候,他们离婚了,离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他觉得这种家庭生活和他为自己构建的那种生活不一样,他更想过自己理想中的那种日子,于是不顾众亲友的劝说,毅然离开了家庭,一个人生活。
那天佟玥从敬老院出来,邹飞在学校门口没等到她,就是因为佟玥突然接到他爸爸的传呼,让她去找他,佟玥便没回学校。
佟玥的爸爸现在一个人生活,干的是抢救湿地的工作,完全是民间自发性质的,没人发工资,当有企业赞助的时候,才能获得一些酬劳。当年佟玥妈妈就是因为这事儿和他离的婚,但他喜欢这件事情,已经坚持了二十年。那天就是他拿到一笔酬劳,叫佟玥过去,给她生活费。这些年,在佟玥的生活费上,他一直是钱多的时候就多给,钱少的时候就少给,佟玥理解爸爸,所以即使多给她也不多拿,她的生活光靠妈妈也过得挺好。但当爸爸给她钱的时候,她也不完全拒绝,她知道帮助爸爸完成他作为父亲的责任,他会高兴。
佟玥一直认为,如果妈妈只因为爸爸热衷做这件事情而和他离婚,那完全没必要。妈妈作为妻子,在这件事情上应该支持爸爸,而她却选择了离婚,说不定背后还有他们二人不愿意透露的隐情。所以,她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潜心追求自己事业的男人会落得妻离子散的下场。
所谓的少年不谙世事,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儿,因为不曾经历世事,宁愿相信自己的幻想,也不相信大人们从千疮百孔的生活中总结概括出的人生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