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沼那个家伙太混蛋了。”第二天课后,千惠和乐鱼一同去探望受伤的安晴明。千惠痛骂黑沼。
“有人替我报仇了。”安晴明淡淡说道,眼光有意无意瞟向乐鱼。
“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水柔不满地说道。与其说她生气,不如说是心疼安晴明受到了伤害“你的手被称为‘神之手’,不是随随便便”
“啰嗦。”他冷冷打断了水柔的话,转身走开“下午替我请假,我回去了。”
“晴明。”水柔委屈地咬着嘴唇,黯然神伤。
千惠冲乐鱼使了个眼色,向水柔道别后拉着乐鱼就走。
“喂,后两节没课,不用走得那么急吧。”乐鱼莫名其妙,频频回头看孤单站立的水柔。她看起来那么纤柔,忧伤,让旁观者忍不住陪她难过。
“留下干吗?人家小两口闹意见,关我们什么事。”算准这个距离说话的声音水柔肯定听不到,千惠放慢了脚步“安晴明受伤间接是因为你,难道你听不出水柔话里的敌意?”这个死党,除了赚钱,别的方面真够迟钝的。
“那更应该道歉了。”昨天在医院听到医生说他的手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复员,乐鱼的心里一直沉甸甸地不好受。虽然安晴明什么都不说,但他的确是为了维护她而惹上这场横祸“他是小提琴王子,万一以后不能再拉琴的话,我会一辈子内疚。”
“你想得太多了。他又不是网球选手。”千惠最近在迷网球王子,时不时话题就绕到了网球上面“莫非,安晴明开始特别了?”
乐鱼一愣,听出好友话中的调侃,她的脸微微一红“开,开什么玩笑,我和他是八字不合的冤家对头,碰面就要吵架,哪里特别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千惠仰望蓝天白云,哈,看来她守护的乐鱼有了另一个守护神了,可惜实力还差得太远了。她笑着揉揉乐鱼的头发“越吵感情就越好,这是真理。”
“去你的真理!”脸上的红晕快到耳根了,乐鱼大声反驳“我对他根本不来电,绝不会喜欢他这种自大自恋加狂妄的家伙。”
“哪哪,说话大声并不代表理直气壮,”千惠捂着耳朵,对她的面红耳赤相当满意“通常也代表心虚。”
“千惠!”她真快被气死了。可内心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告诉她,千惠说的并非完全没有道理。看到安晴明被黑沼痛扁的时候,怒火简直烧穿了乐鱼的理智。让她出手的真正原因,的确是为了替他报仇。
“喂,白意迟。”人文学院教学楼前站着几个人正在讨论问题,千惠眼尖地发现了白意迟。他笑得春风满面的样子,看得人很火大。她扬声和他打招呼。白意迟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头张望才看到她们。向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女孩打了一个招呼,他抽身向她俩走去。
“这小子的人气,也不差嘛。”千惠喃喃自语。也有道理,他好歹算是一个帅哥。
“就是呀,喜欢安晴明的话,我还不如喜欢白意迟呢。”乐鱼像抓到救命稻草般,赶紧以此作为自己不可能喜欢安晴明的论据。
白意迟刚好走到眼前,听到了她的话。俊脸上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怔,但迅即恢复了镇定“说什么呢,我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故意用轻松的语调说话。
“没,没事。”乐鱼未料到这句话会被他听到,尴尬地又摇头又摆手“我,那个,乐器社放学后特训,我先去打扫活动室。”说着,她拔腿就跑。
“怎么了?”白意迟摸不着头脑了“为什么看到我就跑啊?”
笨蛋!千惠翻了个白眼,双手枕着后脑自顾自走开“白意迟,对那种永远都不会升任主角的人,我们的称呼就是炮灰命。”她偷笑。
不会成为主角的炮灰命,说的是我吗?
白意迟望着乐鱼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一早到学校就从商学院那里听说了安晴明被人修理到右手骨折的消息,因为有课他没时间开展调查。不过昨天下午他在蛋糕店没有找到乐鱼后去过zoe模特经纪公司,结果前台小姐一听到乐鱼的名字就花容失色,还连声说“她太暴力了”难道乐鱼牵扯进了打架事件?这件事里面,莫非也有安晴明?刚才,他明明白白听到的是“喜欢安晴明的话,还不如喜欢白意迟”嗯,不可能无缘无故会提到两个人。
喜欢他,不如喜欢我?白意迟笑出了声。哈哈,有趣了,谁是炮灰还说不准呢。
乐鱼一路狂奔到千惠和白意迟看不到的地方才缓下步子,她摸着“怦怦”急跳的心口,呼出一口气。
白意迟听到了自己的赌气话,他会不会当真?都怪千惠不好,有事没事非要把安晴明和自己扯到一起。
安晴明和水柔是天生一对,这是整个枫叶大学人人皆知的事实。先不谈两人门当户对的家庭背景,光看外表就登对得让人神共嫉。反观自己,是真正的丑小鸭。不,丑小鸭还能变成白天鹅,而她可能永远和平凡画上等号。
乐鱼慢吞吞走到乐器社的活动室,从衣袋里摸出钥匙准备开门。奇怪,门居然没有上锁。有小偷!这是她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老天,那几把小提琴据说很贵的。
她立刻推开门,摆出战斗的戒备姿势冲了进去。偌大的场地空无一人,哦不,有一个少年躺在琴凳上闭目养神,他的右手吊着绷带。
“安晴明,你不是回去了吗?”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我们两个还真有缘,乐鱼的脸不争气地红了。
安晴明听出乐鱼的声音,懒洋洋地睁开眼翻身坐起“我说的是‘回去’,又不是‘回家’,笨蛋。”他的语气一如既往,连态度也同平日一样嚣张可恶。
她挑起眉毛想回敬两句,目光移向了他的手。算了,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我不和他计较“我来打扫,你出去吧。”她拿着扫帚,扫向他的脚。
“故意的吗?”他抬起脚,留出脚下一片空地给她“我没地方可去,所以躲到这里。”他的表情带着淡淡的无奈,做一个公众人物的滋味并不美妙。
“觉得厌烦吧。”乐鱼笑着感慨,卖力地扫地“可是有很多人都想换得那样的重视呢。”
重视吗?他只想要一个人的重视,偏偏那个人十多年来只给他忽视。他年年考到全校第一,他得到“小提琴王子”的称号,在那个人眼中全都不值一提。爸爸,究竟还要我做些什么,你才肯把眼光放到我身上?
安晴明走到窗前,推开玻璃窗。风涌入室内,吹拂他额前的头发。秋意渐浓,窗口对着一片枫叶林,红得灿烂又耀眼。
风将落下的红枫送进室内,他伸出手接住了“你喜欢枫叶吗?”他仿似无心地问道。
“喜欢啊。”正在扫地的乐鱼不提防他有这一问,未经考虑答案已脱口而出“妈妈说她和爸爸在我出生前就给我想好了小名,和他们都爱的枫叶有关。”
“是什么?”即便她又提到了父亲,他仍甩开了不快好奇追问。
“枫叶鱼。”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一直觉得很土,但这是爸爸和妈妈留给我的。”
枫叶鱼,笑容如枫叶一般灿烂的快乐小鱼。他回过身,凝望她忙碌的身影。她的笑脸,像金色的阳光,驱散了心头的乌云。和她在一起,他能轻松自在地呼吸,真好!
“乐鱼,我弹一首歌给你听。”安晴明走到钢琴前,在琴凳上坐下了。
“我不懂古典音乐。”她连忙婉言谢绝。虽非五音不全,但她对古典乐兴趣缺缺。乐器社部长郑斌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在大家认真排练时躲在角落酣然入梦的乐鱼摇醒,然后碎碎念叨说她是乐器社最不和谐的音符,唯有清洁工的能力值得肯定。
“不是那些。”他示意她帮忙打开琴盖,乐鱼照做了“是我刚才一个人在这里,闲着无聊作的曲子。”
作曲?哇,听起来很了不起的事情耶!等一等,他说的是刚才吧?意思就是说自己是第一个听众,连水柔都没听过!乐鱼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嗯”地答应一声,搬了张凳子坐到他身侧。
“只能单手弹给你听了。”他略微遗憾,因为必定会打折扣的音效。
“没关系。”乐鱼大方地安慰他。反正她对用几只手弹钢琴根本不在意。
安晴明不说话了,左手按上琴键,用力按了下去。
曲调舒缓轻柔,仿佛是寂静午夜孤单的独白,又似乎是恋人间温柔的絮语。轻轻的忧伤之后是淡淡的欢乐,这一曲中蕴含的感情,让乐鱼屏息凝神。
他的手指从白色琴键上离去,侧过头看着她。室内很安静,听得到窗外风吹过的声音。他们彼此注视,内心涌动着莫名的情绪,互相凝视的眼眸慢慢染上深沉。
“呃,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为掩饰慌乱,也为了打破这诡异的安静,乐鱼开口问道。连自己都惊讶,声音中竟有一丝紧张。
“没有名字。”他干脆地回答。
乐鱼一下子想不出说什么才不至于冷场,只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以打扫作为借口。
他从琴凳上起身,优雅地迈向门口“我现在想好了它的名字,爱如枫语。”他在门口说道,没有回头“枫叶的爱语。”说完,他不等乐鱼的回应,径直走了出去。
枫叶的爱语,枫叶鱼,会不会有一点关联?乐鱼捂着脸颊,stop,再想下去就太危险了。
一片红枫被风吹了进来,在她眼前旋转着飘落。
晚上在l‘arc-en-cie打工,听到老板新聘请的钢琴手在台前为客人演奏着舒缓的小夜曲,乐鱼不知为何想起了安晴明的那曲爱如枫语。确切地说,这段旋律始终未曾离开过她的脑海。
不止如此,当晚上回到家里,她居然是一路哼着这个曲调上的楼。糟糕了糟糕了,好像有种陷入泥沼的感觉了。
这个害自己神不守舍的罪魁祸首名叫安晴明!
“妈妈,我会不会真的像千惠说得那样,呃,对他太在意了?”乐鱼抱着母亲的照片,缓缓叙述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可是那个家伙,干吗要让我听他作的曲子?
别想这些了,还是做明天的便当吧。乐鱼将母亲的遗像放回书桌,到厨房忙碌,一边切着西红柿,一边轻松地哼着自己现编的歌词:
“在我们相遇的季节,
片片枫叶传递爱语。
有人是情深缘浅来生情,
有人是情浅缘深分不开。
我要和你情深缘也深,
再没有人能将你我分离。
恍如千年不变的爱情传奇,
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你,
只剩下寂寞无边无际“
乐鱼忽然愣住,拿着切菜刀的手僵直在半空。天啊,她哼的曲调是爱如枫语,她竟为他的曲配上了歌词。
她冲动地扑到电话前,也不管现在已是凌晨,一个电话打给安晴明。
“喂。”被吵醒的他接了手机,迷迷糊糊地说道:“最好有足够的理由让我不骂你。”
“别气别气。”她这才留意到闹钟上的时间,心想要不要趁他尚未发现是自己之前挂断电话。
“乐鱼?”安晴明认出了她的声音,清醒了一些“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哎呀,被发现了。她吐了吐舌头“安晴明,你那首曲子我配了歌词。”
就为了这回事啊?他打了个哈欠“是什么?”能让她兴奋到半夜扰民的程度,他怎么着也该配合着表现出兴致吧。
“你想不想听?”她仍沉浸在兴奋中,虽然还不清楚兴奋究竟为了什么。
“嗯。”安晴明半梦半醒道,明知她看不见,依然点了点头。
乐鱼清清嗓子“那你听好了。”她定了定神调整好情绪,就在电话中唱给他听。
声音不错,柔和悦耳,有一种能打动人心的纯净。安晴明躺在床上,左手拿着手机听她的歌声。
“怎么样?”唱完歌,她迫不及待询问他的意见。
“再唱一遍。”他的声音低沉撩人,在午夜寂静的时空中有着性感的魅惑,乐鱼的心脏因为他的声音而加速跳动。此刻她才发现这个电话异常唐突,可眼下她没办法挂断,仿佛有一股魔力牵系着电话两端的人。
她答应了,再一次唱起他的曲她的词。嗓音更温柔,暖暖的像阳光下平静无波的海水,用怀抱安慰旅人疲倦的心。
他闭上眼聆听,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枕上。
“喂喂,安晴明。”乐鱼叫了半天未得到反应,不满地举着话筒瞪了半天“臭小子,哄我唱催眠曲啊。”她看了看时间。唉,也不能怪他,实在很晚了。
晚安,安晴明。乐鱼轻声说着,挂断了电话。
上哲学课前,安晴明特意从前排走到教室最后一排,摇了摇一进教室落座后就呼呼大睡的乐鱼。哲学课也是商学院工商管理系和理工学院室内设计系除公共关系课之外的另一公共课。
“什么?”乐鱼以为是教授来了,直挺挺弹跳起来。千惠跷了哲学课,找人帮忙都没有,倒霉!她手忙脚乱地翻书。然而,只听到旁边一声闷笑。
“还没上课。”安晴明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掩住笑得合不拢的嘴。他还不想让自己完美的形象毁于一旦“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情?”她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只记得自己和他的纠葛就只有赔西装那件事了。幸好安大少爷不缺那点零花钱,虽然不曾松口说一笔勾销债务,但也没催着她还债。不过乐鱼并没有放松警惕,安晴明这个人难以捉摸,搞不好哪天别扭起来翻脸不认人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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