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你好。”眼前的男人虽然态度恶劣地用钱羞辱过自己,但看在最后把钱捐人了慈善机构的分上,乐鱼大度地谅解了对方,何况刚刚才接到白意迟的电话,说这个男人极有能是自己的父亲,虽然关于这一故作多情她持有保留意见。安达注视着乐鱼。上一次见面是为了解决晴明和她的纠葛,根本没有仔细看清楚这个女孩的样子。细细打量,她的眼睛和默枫很相像,同样清澈明亮,同样坚强自信。他的表情忽悲忽喜,喉结因为激动而上下滚动,在乐鱼看来大惑不解“伯父,晴明住在楼下。”直觉应该是来找他。
“不是,我的人是你。”安达业勉强克制心底的悸动。私家侦探给自己的调查报告中关于乐鱼的一切资料,从她的出生日期推算,和默枫离开自己的时间极为接近。但是为何乐鱼的母亲叫乐子婷而非俞默枫?
“哦?”乐鱼挑起了眉,微微讽刺地笑道:“难道安先生还想用钱来让与离开您的儿子是不是?有鉴于先生上一次的慷慨,这次我的价码可是要高了很多。”她一口气不停地说完,闪身入屋准备关门。
“等一等。”安达业迅速出手撑住了房门“俞默枫是不是你的妈妈?”
俞默枫?“抱歉,我不认识。”乐鱼干脆回答。
“乐”名字在喉咙口滚了半天,还是加上“小姐”二字,安达业提出想看看乐鱼母亲照片的要求“对不起,我知道这很唐突。”
乐鱼几乎要被气炸了,压根忘了白意迟说起过这个男人和自己之间可能存在千丝万缕关系的事,她只是感觉亲爱的母亲受到了侮辱。为什么这个认不认识的男人,要看自己妈妈的照片?“安先生,你自己也说是唐突了”话没说完,楼梯上传来安晴明的喊声:“爸爸,你在干什么?”
一个回头,一个抬头,看着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的安晴明。前车之鉴记忆犹新,年轻男孩的脸上有着捍卫自己恋情的不顾一切。
“爸爸,我已经离开那个家了,你还不肯放过我?”直视安达业的眼睛,安晴明漂亮俊秀的脸庞挂着一丝悲哀。这小子跑来凑什么热闹!安达业头痛不已,用力推开拦在门口的乐鱼,他冲进了房间。
“爸爸!”
“喂,你!”
异口同声的,是门口两个明显莫名其妙的孩子。安达业的视线在看到书桌上的照片后突然凝滞,黑色镜框的女子笑容微微,明眸若水,只是再也无法站在他身前微笑。
“小枫。”线条坚毅的嘴唇吐出充满爱意的名字,撕心裂肺。为什么再见面的时候,竟然是天人永隔?这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啊!无法抑制的悲伤击溃了向来以铁石心肠著称的亨,他抱着镜框抽泣。
“他他真的是”乐鱼看着安晴明,一副无法形容的震惊表情“是我的爸爸?”
安晴明的惊讶不比她少,从没见过父亲如此失控的样子。爸爸和乐鱼的妈妈?她苦苦找寻的父亲,就是自己叫了十九年“爸爸”的男人?是天意还是命运,主导了这场错综复杂的戏?门口传来一个稍稍带有戏谑的声音“今天,还真是热闹。”
安晴明转过头,看着一脸诡异表情匆匆赶到的白意迟,叹了一口气。今天,的确是非常热闹的一天。安达业擦去眼泪,捧着俞默枫的遗像走到乐鱼面前“小鱼”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他抬起手想摸摸女儿的脸。乐鱼躲开了,甚至往身后的墙壁退了一步。她的脸上闪过混合了犹豫、愤怒、忐忑和兴奋的奇怪表情,最终冷冷开了口“这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和妈妈?你现在出现,已经才太晚了!”
积压了十多年的辛酸和委屈全部爆发出来,她不顾一切地吼出声。见状,安晴明想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安慰,但白意迟抢先一步拉住了他。
“放手。”安晴明怒声呵斥。
“清醒一点。”白意迟的眼中有一抹无奈“你们是兄妹,没有可能在一起的。”
“我不是!”甩开白意迟的手,安晴明将乐鱼紧紧搂在怀中“没关系了,小鱼,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乐鱼俯在安晴明的胸口,眼泪不由自主掉了下来。记得他以前说过,没有爸爸也能过得很。找到了爸爸又怎么样,没想到第一反应竟然是愤怒。
“小鱼,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和默枫。”安达业的手停在半空,尴尬地收了回去“但是我可以发誓,绝对没有抛弃你们。这些年我从没停止过寻找默枫的下落。”
靠在门口的白意迟皱起眉头,看来自己赶到这里来的决定非常正确,挖到了极有新闻价值的内幕。当年乐鱼的妈妈为何要改名换姓,这早在他拿到信件的时候就产生的疑惑此刻再次冒出了头。他咳嗽两声,及时出声提醒屋内三个沉浸在各自情绪中的当事人。
“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吗?”
听到他的话,乐鱼在安晴明的怀中抬起了头,红着眼圈问:“哪里奇怪?”想起来了,第一个说安达业可能是自己父亲的人正是白意迟。安晴明转过头看着他,秀气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仿佛在怀疑他说这番话的居心何在。安达业问得异常直接:“你是谁?”
于是屋内的气氛一瞬间改变了,毕竟刚才不管是乐鱼的指责还是安达业的辩解都和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八点档电视剧有得一拼,他的问题适时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我不知道,妈妈从来没告诉我她的名字实际上叫做俞默枫。”乐鱼摇着头说道,望着对面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很快别转了头。她仍然不习惯面对这个凭空出现的父亲。坐在身边的安晴明握住了她的手。安达业看着这一幕,忽然生出几分不真实感。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淡淡道:“放心,这件事的内幕我会查出来。”
走到乐鱼身前,他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乐鱼愣愣地看着安达业走出家门,不由自主站起来追到门口。十多年来渴望的父爱就在眼前,可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安晴明起身向她走去,白意迟身形一晃想要阻止却停下了动作。如果真的是兄妹,没理由现在这两人还能肆无忌惮拥抱在一起,难道安晴明并非安达业的亲骨肉?眼中浮起一丝兴味,越来越有趣了。
“小鱼,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在你这边。”安晴明温和的声音似乎为她迷茫的心注入了清凉剂,乐鱼回头望着他。
“你说过这样不负责任的爸爸,找回来也没有用。”她吸吸鼻子,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痕“可是,这样的爸爸,我还是想要。”清秀的脸蛋上有无奈的笑容“是不是很丢脸?”
他看着她,摇了摇头“换作我,和你想的一样。”当得知亲生父亲另有其人时,他有很强烈的愿望想去了解那个人——二十多年前的偶像歌手
vincent,在唱片店他在怀旧金曲cd前徘徊良久,却终没有勇气去了解那个给了自己生命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人。他不希望乐鱼错过,尤其是自己的父亲就站在眼前。她感激地看他一眼,冲下楼去。
“很有价值的新闻。”白意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安晴明身边经过“看来没我什么事,我回家了。”
“白意迟,你想发布任何关于我的消息,我都无所谓。”安晴明的声音冷冷的“但是,不能伤害小鱼。”
“臭小子!”白意迟抓住对方的衣领将之按到墙上“你以为我会这样对待乐鱼?我对她的”他说不下,只是狠狠瞪着面前俊美非凡的脸,真是越看越火大。安晴明不以为然地一笑,轻松指开白意迟的手“我担心的是你太有专业精神了。”
“讽刺还是夸奖啊?”他不满地嘀咕一句。
“当然是——”安晴明的声音非常恶劣,不用想也知道他接下去会说什么。白意迟推开他,及时堵住他的话“我走了,bye。”
“谢谢你。”他在他身后淡淡道谢。
“for
what?”白意迟没有回头。
“替小鱼说的。”如果不是这个女孩,他们根本不可能会成为朋友。白意迟笑着走下楼,安晴明这个家伙,认识这么久只有这句话比较像样。不知道楼下那对父女会说些什么。在安达业上车之前,乐鱼追了上去“等一等。”
听到女儿的声音,安达业立刻站住,激动不已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乐鱼低着头,眼睛盯着脚下的地面“妈妈很少对我说起爸爸,但是我知道她很爱很爱他,在妈妈弥留之际,她一直一直望着病房门口,好像在盼望最后的时刻能见一见他。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找到爸爸。”
安达业感到喉咙口似被硬块刺痛着,火辣辣地生疼。
“所以能见到爸爸,我很高兴。”乐鱼终于将“爸爸”两字喊出了口。她上前一步,扑进了安达业张一的双臂中。
“小鱼!”安达业紧紧搂着自己和最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无言感激上天对自己的厚爱。能见到她,真的很好。白意迟在大楼门口看着这一幕,短暂停留后向另一个方向转身而去。亲情,真的是能让人感动的情感啊。
安达业的话得到了安晴明感激的一笑。非常奇妙的感觉,在说破秘密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反而更像父子了。这些天?安达业经常和这群孩子在一起吃饭谈天,不仅加深了对乐鱼和安晴明的了解,连两人的好友千惠和白意迟都和他结成了忘年之交。过去他以为他们是不懂事的孩子,冲动幼稚,但其实他们每个人都活得率真真诚。这也是在他们这样的家族中无珐获得的快乐。
“噢。”乔淑元难掩失望之色,摸?摸儿子俊美的脸“晴明,一定要经常回家看玛玛。”这个孩子越来越像他的父?qin了,那个曾让她神魂颠?倒的爱人啊。乔淑元近乎梦呓的语调让乐鱼毛?骨?悚?然,不自在地往安晴明身边坐了坐。察觉到她的不安,他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同时答应了自己的母qin。看着对面两个孩子交握在一起的手,安达业心下颇感安慰,目光默许同妻子,接下来该说出真?相了。
“淑元,这位是乐鱼。”想必晴明见到母qin的时候已经作过介绍了,但作为他的开场白仍有必要说一次。
“伯母,你好。”乐鱼乖?巧地站起来,再一次鞠躬问好。
“见过了。”乔淑元不感兴趣地扫过一眼,半冷不热应道。
“她是默枫和我的女儿。”安达业神色不变,注视着妻子骤然变色的脸。那张美丽的贵妇?人的脸,此刻多了一层讶异,以及做了坏事被抓?到的心?虚。
“哦,那我该恭喜你了,终于有了qin生骨肉。”乔淑元的语气先是尖刻,像一枚专chuo人痛处的zhēn。但继而她的脸就寂寞了下来,有一种索然无味般的厌倦。安晴明把母qin先前的愤?怒理解为受到欺?骗的自然反应。虽然他已知父母之间完全没有感情,但突然冒出丈夫和其他女人的小孩,任何人都不会非常平静地就接受事?实吧。他站起来拉住乐鱼,俯首在她耳边说:“别怕,有我和坝坝在。”
儿子的举止让乔淑元有点失笑。自从那天在书房与安达业短短几句交liu后,回房去反复听儿子和乐鱼合作的cd,她反思了许多。二?十?年来,她从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她和安达业的不幸,真的只能怪上一辈吗?他们年轻时的不积极争取,是不是更重要的原因?
“淑元,默枫当年离开的原因,你应该可以理解吧。”安达业冷静地开口,两个孩子愕然张大了眼,一个想:“难道玛玛改名换姓的真?相和安夫人有关?”另一个想:“难道俞默枫被?迫离开是玛玛的意思?”
“是的,是我。”乔淑元不想分辨。
“你为什么要逼走默枫?我可以不介意你带着身孕嫁入安家,为什么你连我心爱的女人都不放过?”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仍然抑?制不住愤?怒。
“为什么?”乔淑元笑了,像嘲讽别人,更像嘲讽自己“很简单,我当年得不到的幸福,别人也休想得到。”
“你疯了。”安达业喃喃自语,觉得眼前做了十?九?年夫?妻的妇?人完全是个陌...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