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看来楼里的隔音效果真是不错。于是,贼走关门,亡羊补牢,被盗的几户纷纷安装防盗门。有一户人家看上了黛二家的防盗门,觉得又气派漂亮、又结实防盗,就过来询问。黛二母亲从书稿纸堆里抬起头,热情地请人家屋里坐。人家说不进屋了,只是来看看铁门,问问安装情况。黛二母亲又诚恳地请人家进屋,人家再次表示只想看看铁门,依旧站在门外不进屋。黛二母亲连着邀请了三次后,黛二小姐终于忍耐不住插了一句:“人家只是想谈谈防盗门的事,不想进屋。”
铁门的事谈完了,黛二母亲开始向黛二发起进攻了,说她一点礼貌也没有,当着外人就让她下不来台。于是,由铁门事件又开始升华,又上升到人生态度与情感问题的高度。结果,缪一和那个爱着黛二小姐的美国佬全被母亲扯进来,说得声声入心,句句浸泪。最后连麦三与墨非也被扯进来-“他们出的是什么馊主意鬼办法?找个工作绕来绕去一点不正直!那墨非自己有了老婆,还对别人家的女子讨好干什么,勾勾搭搭的!”
“哼!”黛二冷笑一声“还有呢,请说下去。”
“看看你交的这些男男女女的朋友,一个个全是——”
“流氓。”
“我可没这么说。我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出格,一件接一件地干荒唐事!你就不能像个听话的女孩儿那样-”
“那样不胡思乱想,不作梦,安份守己过日子。”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反正是没必要跟那些男男女女的勾勾搭搭。”
黛二的血压本来一直低得厉害,脑袋里常常发空发凉,严重的时候她甚至无法集中神思,无法控制自己的注意力;这会儿,她忽然觉得一股热火直往脑袋里冲,脑袋里满满的,无数多的句子涌在血液里寻找出口。她冲动起来“我就是喜欢勾勾搭搭,就是喜欢当婊子,你别指望我!”
黛二小姐头发晕腿发软冲出家门。她知道她和母亲之间的任何一个小问题最终都会慢慢酝酿到俩人情感不公平的问题上。黛二沿着人迹凋零的夜晚的街独自漫走,她想念起约翰琼斯高大的身躯和怀抱,想念起他把她揽在臂下悠然走路的温情,想念起琼斯那好得要命的身体对黛二无尽无休的爱抚和要求现在,她已经独自一人很久了。身体的亲昵与爱抚毕竟使永远处于精神孤独状态下的黛二小姐得到一些缓解。我的回国难道真是错误的选择吗?她想。
夜风很凉地打在黛二小姐身上,街上光秃秃人影全无,只有惨白的街灯孤伶伶悬挂空中。黛二小姐想尽快把情绪控制住,然后回家像没事一样。她不愿被母亲窥视到她的内心,不愿被她分担,她也无法分担。
夜半,黛二小姐回到家,母亲已经熄灯睡下。她脱光衣服在卫生间潦潦草草洗个澡,就关上自己的屋门躺在床上。她熄了灯,在黑暗中冥想,她的头脑异常清晰,神思活跃。她感觉到静谧的夜是一张大大的黑帘子,正遮挡着什么一触即发的东西。她听到空气在流动,在她的头顶,脸颊上咝咝蔓延,黑暗中无数只舌头在悉悉漱漱叹息,无数缕长长的黑发在空中舞荡翻飞,无数只苍白的手臂像冰凉的水伸向她的额头,无数双女人的乳房悬挂空中燃起彩灯,无数只阳jù在黑土地上长成参天大树,无数只小鸟像高大的骏马在云霄飘游邀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