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十足,上不得台面。
“非也,非也。”南怀仁捋了捋胡须,望向南书房外面:“诛杀澹台国藩自然气势更宏伟,但是自始至终,都无异于火中取栗,危险万分,陛下本身更是以身犯险,九死一生。微臣倒是觉得以后处理事情,陛下应该像铲除沈家那般,波澜不惊之间将事情处理妥当,兵不血刃,风轻云淡。”
“弟子受教了。”李元昊虚心接受。
“世事无常,无定势,也无定论,微臣只能给陛下指出一个大概的方向,剩下的事情还需要陛下自己去揣度决断。”南怀仁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铺展在桌子上,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陛下,请上前。”
李元昊走到地图前,地图上错综复杂画了很多线条,上面囊括了北魏、南梁、西楚和匈奴,以及兵力部署、驿站、烽燧,而且在江河和山脉之处有重点说明。
“陛下,这一节课,本应是孔唯亭所讲,属于课外,但他离京之时,特意找到微臣,让微臣给您把最后一课讲了。”南怀仁说道。
李元昊点点头,她觉得南老师接下来讲的事情很重要。
“大唐之后,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几番战乱,今天下四分,匈奴、南梁、西楚和大魏,相互之间成犄角。大魏承接天命,天下正统,人口两千万,四百万户,有兵甲百万,粮草、器械的投入不计其数。南梁据江南,国险民附,贤能为用,又有圣人书院、南梁剑宗,人口一千五百万,三百万户,国富民强。西楚占据五州二十四郡,人口五百万,一百万户,以太行山为依托,西通西域,来往多利。匈奴茫茫草原,沃野千里,人口千万,百万蒙古包,民风粗狂,好勇斗狠。”南怀仁寥寥几句话将天下大势描述清楚:“各国之间相对平衡,暂且太平,没有全面开战的必然冲突,像是元丰三年至五年的两次楚匈之战,完全可以不打,是匈奴心急了,好处是让天下看到了西楚的底蕴,并不只是偏安一偶的一地,而是有逐鹿中原的野心。”
李元昊点点头,南老师话语简单,但是分析的很透彻。
“陛下,回过头来单单看我大魏,仅从人口来看,我大魏国有绝对优势,但是坏就坏在三面受敌,大江一线军队二十余万,长城一线十万余人,太行山和黄河一线十五万余人,整整四十五万军队,对社稷朝廷的拖累难以估计,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南梁虽民风偏弱,但蒸蒸日上,不可与之争锋。匈奴彪悍,异域番邦,狼子野心,不能不防。西楚连接西域,深藏不漏,可结交,不可与之战。切莫三面受敌,陷入被动局面,若真是那般,大魏不得不面对举世伐魏的局面,败多胜少。”南怀仁说道。
“那么先生,如今朕该如何做呢?”
“抵南梁,御匈奴,和西楚,内修政理,休养生息。”
三言两句定下北魏国策。
“陛下切不可心急,暂且不和他人争长短,澹台国藩的弊端在骨髓,商贾弊端在肌理,如今两大毒瘤一被消除,一被压制,其好处益端的显现并非朝夕可见,陛下要耐下心来,从整朝纲,两三年时间,最多五年时间,我大魏应该会是另一番面貌。”南怀仁眯眼微笑,望着眼前认真仔细的皇帝陛下,满怀欣慰:“陛下,四大辅臣可定内,宋君毅、洪龙甲、韩先霸三足鼎立,各自制衡,我大魏会有几年安定时光,而这安定时光陛下如何利用至关重要。”
李元昊起身正衣,弯腰答谢:“元昊谢过南老师高屋建瓴、醍醐灌顶。”
南怀仁哈哈一笑:“该说的又说完了,时间还有剩余,陛下,您就将《逍遥游》再写十遍呗?”
“老师,最后一堂课,咱们先生学生聊聊家常岂不更好?”李元昊眨了眨眼睛。
“不好!”南怀仁摸了摸藤条。
“写,写,朕写还不成嘛,干嘛非要动藤条,你一点都不可爱。”李元昊坐下,抓起毛笔。
南怀仁笑着坐下,外面阳光正好,暖洋洋的,瞌睡虫便爬了上来,南帝师昏昏欲睡,终于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南帝师梦到了和皇帝陛下的过往种种,忍不住笑出声来,半梦半醒之中睁开眼睛,望了一眼皇帝陛下的座位,嗯?怎的一黄裙女子在写字。
南怀仁站起身来,抱拳躬身:“敢问姑娘,陛下去了何处?”
那位女子抬起头来,一脸笑意的问道:“南老师,您不认识朕了吗?”
南怀仁抬头,眯着眼睛,盯着眼前女子半晌,倒吸一口凉气,最后一手颤颤巍巍,指着女子,嘴巴张开,半晌说不出话来。
刚正雅达了一辈子的南帝师,骂人不骂出韵律感都不好意思开口的南帝师,憋着一张如同猴屁股一般的脸,撕心裂肺的喊道:“今天真是日了不对被狗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