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往,毕竟她身份特殊,这事捅到老人家那里,大家颜面上都不好看。”
他的语气并不重,阿照听着却又是一头一脸的汗“我再也不会见她,七哥,你放心!”
“这也是我一开始提醒你做事要稳重,凡事三思后行的原因。你自己谨慎小心,才不至于被别人抓了把柄。你好好想想。”
这如同兄长一般的谆谆教诲,让阿照几乎红了眼眶,恨不得当场剖出心来给他看。
“七哥,我错了!我以后都不会再让你失望了。”阿照赌誓一样说道。他没有想到自己捅出了那样的娄子,七哥了然于心,都还能既往不咎,越是这样,越让他无地自容。
“阿照,当初我把你带出瓜荫洲,放在身边做事,一半是方灯开了口,另一半也是因为我了解你的本性。我自幼没有兄弟姐妹,在我看来,你和我的亲弟弟也没什么两样。平时可能对你太严厉了,可我的本意是为你好。”
“我知道!”阿照心中那股热流再度澎湃,别说是让他听七哥的话,就算七哥这时候让他去挡刀子,他也半点不会含糊。他哽咽道:“七哥,我是个孤儿,从小被人欺负,没有你和我姐,我什么都不是,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的家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重要。我们会一直像小时候那样,做任何事都是一条心!”
傅镜殊听了他这番话竟有些惆怅,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己先苦笑了“怎么可能再像过去一样?阿照,人是会变的。”
“我不会!”阿照傻乎乎地说,他见傅镜殊惆怅不语,这才明白自己表错了情,七哥现在心里想的根本不是自己。他想起崔敏行的话,又联系上方灯最近的行踪,犹疑地问:“我姐对那个姓陆的是来真的?”
“也许吧,她居然说要跟陆一走。”傅镜殊面露苦涩。
阿照大惊“走?她要去哪?这不可能!”
“我刚听说的时候也和你一样难以置信。但回过头想想,我欠了她太多,她会这样也不奇怪。”
“不行,我要去找我姐,那个姓陆的小白脸有什么好,哪一点配得上她。我姐只是赌气罢了,我不会让她就这么走!”阿照大声道。
“你劝不了她,这件事你不要管,让我再想想。”傅镜殊合上面前的文件夹,有些疲惫地说“你先出去吧。”
阿照点头,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转身看了一眼。他从没见过姐姐和七哥闹得那么僵,以前他们再怎么吵,心里都是想着对方的。他虽不是细腻的人,但是这些年离他们最近,看得最真切的那个人只有他,有些事,心思简单的人反而看得更加明了。别人都猜不透方灯和傅镜殊的关系,阿照只知道一个事实,能让姐姐不顾一切的人只有七哥,而能让七哥黯然失措的那个人,也只有姐姐。
他心下担忧,多嘴问了一句“七哥,这么多年,我姐在你心中到底算是什么?”
在阿照眼里,他的七哥是无所不知的。但是这一次,面对他的问题,傅镜殊良久不语,过了一会儿,手上握着的笔轻轻掉落在办公桌上,他也仿若未觉。
一转眼又近年底,布艺店的生意更忙碌了。桔年上午去医院探望生病的侄女,请了半天的假,回到店里,本打算换上制服,却看到方灯在更衣室的凳子上坐着发呆。
“对了,老板娘,我上次去观音寺给你求了个签,你要不要看看?”桔年说着在她米袋一样的布包里一阵好找。
方灯都快忘了这件事,她有些茫然地接过桔年手中皱巴巴的黄色薄纸,上面写着”观音灵签第十签中签寅宫”
“庞渭观阵?”她吃力地辨认纸上的小字“石藏无价玉和珍,只管他乡外客寻。宛如持灯更觅火,不如收拾枉劳心什么意思?”
桔年指着签纸的最后一行说道:“这里不是写着吗?此卦持灯觅火之像,无需限意,眼前是真。”
“眼前是真?”方灯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是我理解的意思吗?那么说,我做的决定是对的?”
她把签纸攥在手心,抬头看着桔年“你真的相信这些?一张破纸,几句含含糊糊的话就能泄露天机?”
桔年想了想,才回答道:“我是这么想的,有些东西,你要是不信,什么都是偶然,可要是你相信,什么都是注定。”
方灯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却诡异地将话锋一转“桔年,我想要转让布艺店,你有没有盘下的打算?”
桔年吓了一跳“你为什么忽然间要把好好的一个店给转出去?”
“我有离开这里的打算。你只要说,你想不想盘下来?”方灯找到桔年不是没有理由的,布艺店开张这几年,桔年在店里投入的精力并不比她少,她想不出还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我哪有那么多钱?”桔年讷讷地说。
方灯报了一个价格,低得让桔年也颇觉意外“你就这么着急走?这个店你完全可以卖到更好的价钱。”
“我希望能把这个店交给你。你不用立刻答复我,钱的事我们可以商量,你再想想办法也行,但我等不了太久。”
桔年对这个店不是没有感情,方灯这么一说,她也有些动心“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这个店对你来说很重要。”
“那都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你不也是吗?”桔年这段时间的一些变故方灯也不是全然不知,她忽然问“你说,人要怎样才能做到放下和宽恕?”
桔年吃惊地笑了“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方灯有些失望,但她原本也没指望得到答案“我知道,这对谁来说都不容易。”
桔年点头,慢吞吞地换上制服,她拉平衣角,又对方灯说:“老板娘,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吗?’夜雨秋灯,梨花海棠相伴老。小楼东风,往事不堪回首了‘。我想这段话的意思无非是,无不可过去之事,有自然相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