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斤斤计较,搞得大家都累。"菲尔坦直地说。
王刚叹口气,说:"唉,我也不知她怎么回事,好像从那以后,她就变了,反正咱们都结了婚,我也不怕说出来,我们都有两个多星期没有性生活了,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过,以前都是两个人一床被,现在各盖各的,前几天她又在另一个房间铺了床,现在我们都分床睡了"
菲尔听得有些不自在,忙打断王刚的话说:"安安是个内心很丰富也很讲情调的人,你们两个吵了架,她心里肯定不舒服,你不要太在意,你好像把门都踢烂了吧。"
王刚有些紧张说:"她跟你说了呀,她说了什么?"
"她没有跟我说,是我前两天去你家看到门烂了,问她她才说是你踢烂的。"菲尔小心谨慎地说,生怕哪一句话说错又让王刚起疑心。
"男人没有那些东西不行的,谁受得了啊,那只能把人往外推。"
"推不推都是要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啊,你无端地怀疑她,她肯定心里不舒服,你也不要往坏处想,你多和她沟通沟通,女人啊,只要多哄哄她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少顷,王刚故意试探地说:"哎,她现在和程岩有没有来往,我听人家说看到安安和程岩晚上一起轧马路。"
"没有的事,什么时候看到轧马路?"菲尔一惊,忙问。
"就那天晚上啊。"
"谁说的,我抽她耳光子,程岩人都在美国,轧什么马路啊,无聊。"菲尔激动地说。
"反正有人说,我也记不清是谁说的,你知道,男人最怕的就是戴绿帽子了。"王刚阴阴地说。
"我和安安都是几十年的朋友了,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你也应该知道她是什么人呀,他们早就没有联系了。"
"人是会变的,今时不同往日,说变就变,而且他们有没有联系你也不一定知道,她也不一定什么都跟你讲。"王刚看着菲尔意味深长地说。
"安安有什么都和我说的,我知道,他们断了之后就一直没有联系了,都好几年了,而且程岩也结婚了,没有的事就不要乱想,你这样总是往坏里想的话日子就很难过,自己搞苦自己,人家也不好受。"
沉默了好一会儿,王刚喝了一口咖啡,笑着说:"这咖啡不错。"
菲尔见他高兴,便趁机半真半假地说:"给她买部车吧,一个大老板的老婆还整天挤公共汽车,你存那么多钱干什么,别那么吝啬嘛,她又不是别人。"菲尔直爽地笑道。
谁知王刚立刻不高兴地拉下脸,这张脸在幽幽的灯光中变得有些面目狰狞,他反感地瞪了菲尔一眼,漠漠地说:"哪有那么多钱买,你说得轻巧。"
"买部几万块的总买得起吧,花不了多少钱的,你做生意的目的无非也就是使生活过得更好,否则跟乞儿一样,有什么意思,不要把钱看得比人还重嘛。"菲尔依然尖酸地说。
王刚觉得菲尔的话很不中听,心想一定是安安要菲尔这样说的,便冷着脸紧紧盯住菲尔的脸说:"是安安跟你说的吧,她想买车,就自己买嘛,也可以跟我说呀,干吗要你说。"
没想到王刚一提到钱反应这么强烈,而且立刻变了脸,菲尔心里更证实安安以前和自己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觉得安安嫁给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不幸了。
她见王刚满脸不悦的样子,便正色道:"你别乱怀疑人家,她什么也没有对我说,我这次找你出来,她都不知道,我就是想和你解释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才叫你出来的。"
"你和她这么好,当然帮她说话啦。"王刚冷笑道。
"你怎么这样说话呢,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菲尔收敛了笑容。
王刚站起身来,冷冷地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说完,拔脚就往门口走去。
菲尔望着王刚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气恼地立起身。
安安下班后特地去超市买了王刚爱吃的草鱼回家,冷战了几个星期后,她开始反省自己,觉得这样下去也没意思,要么就做离的打算,要么就好好地过下去,尽管无爱,也可以凑合过下去,她希望一切都有所好转,她觉得自己并未做错什么,故也不想和王刚道歉。她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忙着做晚饭,破好鱼后,又仔细把地板来回拖了一次,在这点上,王刚似乎也有一种病态的苛刻和挑剔,安安不想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吵架,故每次切菜后她都把厨房打扫干净,免得王刚又找碴儿,不一会儿,王刚郁郁地走到厨房,他低头看了看地面,捡起一根头发,法官一样板着脸威严地说:"你没有扫地啊。"
安安边炒菜边说:"你怎么不拿个放大镜趴在地上看哩,刚刚才拖的地板。"
王刚捏着头发在安安眼前晃了晃说:"怎么还有头发啊?"
安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说:"我看你真是变态了。"
王刚悻悻地走出厨房,坐在厅里看电视。不一会儿,安安把烧好的饭菜端上桌面,说:"吃饭了。"
这时,暮色已经四合,窗外的路灯开始燃亮起来,安安摆好碗筷,拉亮灯,王刚啪的一声把灯拉灭,以教训的口吻厉声道:"要懂得节约,你以为我是银行啊,天都没有黑。"
安安忍住火气,懒得做声,瞥了他一眼,然后把碗端向唇边。两人再无话说,自顾自吃起来。
王刚阴着脸,往嘴边送了一块鱼,突然放下碗筷,说:"咸了一点,你重新拿去煮一下,放点水。"
安安淡淡地说:"你自己没手啊,你觉得咸你自己去煮,你要嫌我做不好,自己请保姆。"
"请保姆不要钱啊,你出钱喽。"王刚不阴不阳地顶一句。
两人又无声无息地吃起来,安安吃着吃着,冷不丁王刚冒出一句,"别那么大声。"
安安终于忍不住大声说:"你神经病呀,吃饭也要管,跟你那个妈妈一模一样,我就要大声,我爱怎么吃就怎么吃。"说完,故意大声咀嚼起来。
王刚没有吭声,两人默默吃着饭,谁也不说话。饭毕,王刚忽然柔声笑着对安安说:"你去坐吧,我来洗碗。"王刚殷勤地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这难得的笑容和殷勤是那么熟悉,安安心里十分清楚丈夫的伎俩,难得一见的这一刻温柔,只是一种前奏,每当王刚想要满足他强悍的性欲时,安安才会看到他脸上挤出的笑容,和并不是出自真心的体贴,这是王刚的一种策略,而且屡试不爽。平时王刚很少主动和她说话,要说话也总是以挑剔发难,不是挑剔这就是挑剔那,面对这些,安安总是忍了,她也从不辩解,也因为这些,安安的心也在慢慢变冷,她越来越看不惯王刚的所作所为,一直以来,王刚的过分吝啬挑剔早已使她对他已没有多少爱意,她心里爱的一直是程岩,她对王刚的感情只是一种做妻子的责任和义务,也源于她本身的善良,她把这种义务转化为对王刚的照顾与顺从,对家公家婆的尊敬与孝顺。尽管王刚极端的吝啬与挑剔苛刻早已使她对王刚心生厌恶,但她也还是抱着懒得离婚、得过且过的矛盾心理和他继续过着死了一样的婚姻,偶尔心里也闪过和他离婚的念头,但从没有说出来,直到那天和王刚去美景花园才忍无可忍说出口。
在王刚眼里,妻子是天经地义满足丈夫生理的性工具,在安安面前,他常常以恩人自居,觉得安安占了他好大的便宜,一介民女嫁给局长的公子,好像高攀了他一样,这个人情一辈子也还不清似的,这种畸形的心理往往是以占有安安的肉体来达到心理的某种平衡,他其实并不爱她,他只是强烈地渴望她的肉体,没有就会发羊痫风。以他吝啬苛刻的性情他是不舍得在外面包养什么情妇或嫖娼的,那风险太大,成本太高,不划算,弄不好把有地位身份的父母的脸面也丢了,在这一点上,他也许有贼心没贼胆,谁知道?
好一会儿,他从厨房走出来,以少有的温柔对安安说:"我帮你洗澡吧。"说完,他一把搂住了安安,她想推开,却被更紧地抱住,她刚想说什么,他却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嘴,当他的嘴唇滑过她的耳根和脸颊时,她所有的怒气变成了渴望,这时,他把沐浴液涂在她身上,她猛地转过身来,把自己的胸口贴在他神秘莫测的心跳上,她被他紧紧地揽在怀里,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不停地摩挲起来,他的眼睛放射出如丝绸般绵软的爱意与渴望,她看到眼前这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被情欲所折磨而展现出来的疼痛般的样子,忽然感动之情油然而生,这短暂的感动,使她把往日的敌视厌恶情绪像逝去的时光之水一样从身边流走,这时,她感到自己身上的某一种欲望被唤起,她闭上眼,更紧地贴紧他湿漉漉的身子,脑海里却突然浮现程岩的样子,一股久违的潮水升涌上来,就在这时,她感觉王刚的身体已变成程岩的身体,在那瞬间,她发现,她所爱的其实是自己心中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