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且说这时候,俞府后门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这马车才刚停下来,那朱漆门就开了半扇,显然是早有人候在这边等着了。窄窄的门檐下挂着写了“俞府”二字的火红灯笼,灯笼发出幽若光芒正在夜风中摇摇晃晃。
祈州地处偏北,此时的时令已要穿几重秋衣御寒了,更何况还是在凄凄深夜。幽深的巷子,独行的马车,实在让人都生出了些森然冷意。
从那挺稳了的马车中忽然伸出了一只手半撩起车帘,那手手指纤纤。末端的指甲染得血红,越发显出了这双手的皓白无暇。
守在俞府后门的婆子当即开下了门跨了出去,十分殷勤的举起了手作势要搀扶里头人出来,“夫人辛苦了,厢房热汤都备好了。”
那马车中的女子倏然收回了手去,里头复又重新出来了一人,是个面容平平无奇的婢女。此人也不看先前的那个婆子,自顾自的跳了下来,顺势将那婆子挤得朝旁退了两步,这才自己伸出手去前头,作势要扶里头的女子。
婆子只仿佛被人浇了一盆的冷水,除了讪讪,旁的什么都不能做,退到了一旁。要说这婆子在俞府还算是有脸面,被人唤了声满妈妈。若非是跟这马车里头的人有就交集,此时也未必会忍下来。
而从马车上被搀扶着下来的女子整个人都被罩在了斗篷当中,连着脸都掩在了风帽里头,让人瞧不见一丝一毫的容貌。明明已经秋意甚浓,可从那露出的袖口可看出,这人如今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薄纱的。更深露重的行路还穿得如此单薄,可见此人,极其爱美。
婆子领着人入府,那女子一路噤言,直等见东南一处灯火辉明,有丝竹声婉转悠扬,才微驻脚步启声问道:“那儿是怎么了?”
满婆子便如实道:“老爷在那儿宴请贵宾,听说……是韶王。”
“……当今的三皇子?”披着斗篷的女子微微一震,到最后那话里头多了些玩味的笑意。等得到了满婆子肯定的回答后,她才又笑了道:“怎么这么巧。”
可不就是这么巧,这世间的事情本就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不爽。前头是她一时大意,让辜七那贱人设下诡计,现在……也是该让她讨回来的时候。
满婆子并没有听出来那其中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一见前头有个丫鬟捧着酒壶过去,当即将人喝止了下来,指着道:“你这拿着酒是想到哪儿去?是不是刚从席面上偷了想偷偷自己私占了?”她这不过是在旁人面前显摆显摆自己如今的地位,需知道刚才门口到底是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的。
那丫鬟听见是她喊了自己,急忙忙停了下来,抱着怀里的酒壶过来回话,“回满妈妈的话,是王爷身边伺候的那位姐姐要酒喝。奴婢取了给她送过去。”
这等小事本就不稀奇追问,可满婆子见自己身边站着的女子有几分在意,便故意追问了起来:“你这话是真是假?伺候王爷的怎么会要酒喝?”
丫鬟可不敢担这胡编乱造的责,当即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满婆子,“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的确是王爷身边伺候的那位姐姐要的酒。”她想了想,又迟疑不决的开口道:“恐怕也未必是那位姐姐要自己喝,给王爷准备也是极有可能的。”
满婆子拔高了声量,怒斥道:“昏了你的头,这世上哪还有主子下了酒席,丫鬟还劝着主子再喝酒的?”
“……这,这奴婢也不清楚。”丫鬟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只好道:“满妈妈要是不信,大可跟奴婢去瞧一瞧。”
穿着斗篷将自己从头至尾都被遮在里头的女子忽然出声:“你也别难为这么个丫鬟,不过是一壶酒罢了。许那是个王爷极爱宠的一个丫鬟,你难道还真要去辩个真假不成?”
倒不是她故意想要帮这丫鬟说话,只不过是多探些消息罢了。
果然,那丫鬟见有人帮自己言语,忙点了头。“王爷刚才离席还去了那位姐姐的房里……”这不过是她急切之下的脱口之言,刚说到一半,她便意识到了不妥,当即住了口。
可想打听的人自然便从其中听出了端倪。满婆子索然无趣,打发了人走,自己则领着这人往俞夫人那去。
俞夫人早就等着这人的到来,这会子一见来人,当即搁下手中的绣活站了起来。她想上前亲近,可在离那人三两步的地方却又停了下来,欲言又止的唤道:“阿玉……”
此时站定在了屋中,那女子才将领口的系带给松开,风帽摘下整件披风顺势落在了地上。这人正是已故丰城城主的夫人、与辜七结有旧怨的彦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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