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人铲了个精光,种上的皆是些不入品的兰花,根本比不上先前那些的万分之一。
“你是不是生气了?”
当时他的确是在生气的,冷着脸拂袖而去。等到最后也不知怎么又折返了回去,看到她哭累死了睡在花园的长石凳上。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仍觉不过意便又低下头在她莹白玉润的脸颊上落下了一吻。
“沈括,你喜欢我对不对?”她忽然睁着黑漆漆圆滚滚的眼睛看她,亮得跟夜空当中的星辰一样。
他立即起身离开,面容冷得出奇。
可她却抓着他的手不放,言笑晏晏,愈发大声的问了起来:“沈括,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
“七七——”思绪收回,沈括看着眼前的人难抑心中波澜。
“你不要再过来!”辜七反应强烈,“也不要这么喊我!”她的手摸到后面的一个硬物,随即紧紧握在了手中举在自己面前,“沈括,你还嫌害我不够么?”
对一个人的感情能持续多久?从上一世到现在,沈括还深陷在其中,可辜七已经转身了。那个娇缠着他不放的少女,此时正拿着铜制的烛台对着自己。沈括神色难的显出了几分痛苦挣扎,失神低语道:“……我不知道……”
上一世是不知道她会对自己这么重要,这一世是不知辜七就是那个“她”。
似乎,他和她之间,总是隔着错过——
可辜七却丝毫不能体会到他的深意,这四个字仿佛更是激出了她内心当中的愤恨,“就因为不知道,沈都督就能枉顾人命?真是好一个“不知道”!”
沈括直直的看着她,百口莫辩,眉宇之间郁着一层青灰色。他看见她的眼眸中全是恨意,炽热的爱慕便成了深切的仇恨。这一刻,沈括忽然有些想回避,下一瞬他回转过身,大步的朝着外面去。
见人居然不发一语的离开,辜七顿时心一松,扶着后面的梳妆台好一阵才缓过来,刚才一直举握着的烛台也“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她摸了摸脸颊,才发现上头早已经被眼泪给濡湿了。
天早就黑了下来,屋子当中除了辜七再没有其余一人,她的哭声细碎而压抑,任何一人听见了都要动恻隐之心。
殊不知沈括虽是出了屋子,却没有走远。
他就站在同她一墙之隔的外面,听着从窗户缝隙中逸出的哭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拳头,眼神坚决。
下了几日的雨,天空一直都是阴云密布,难得这时候苍穹明月高悬。然而,这不过是一轮下弦月,冷白如钩,越看越让人觉得森冷。
沈括抬起头,紧锁着眉头,月华清辉泄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他面容冷峻。
魏水一难,他九死一生,却没想到揭开了困扰他的心结。那个反复出现他梦中的少女一点点清晰了起来,最后,她的那张脸变成了——辜七。记忆如同决了堤的潮水朝着他奔涌而来,他全都记起来了。
前世他和辜七所经历的那些事情,他都知道了。
知道了她是谁,知道了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他的所有过失过错都是因为他不知道,可现在……那些都不会再发生了。
——
到了翌日,辜七在床上醒来,眼睛有些发涩,等揉了揉才看清她的床前已经站了一名丫鬟。这丫鬟正是前两日给辜七送饭菜的,同先前少言寡语不同,此时她欠了欠身语气轻柔道:“奴婢芦椒见过姑娘,往后奴婢便伺候姑娘起……”
“谁叫你这么说话的!”辜七觉得这称呼实在刺耳,冷着面看她,“我早已经嫁人为妻,昨儿就同你说过了。就算你不肯喊我一声韶王妃,也不应当喊我什么姑娘。”
那丫鬟垂头,不吱声。
辜七神色依旧冷然,经历了昨天发生的那事情,她也就明白这丫鬟为何执意喊她姑娘了。可辜七想不明白,自己同沈括统共那么一点交集,何至于叫他如此对自己?
就连上一世……辜七再又仔细想了一想,上一世她同沈括也未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可为何昨日的那情景,好似他是因知道了上一世的事情,才有了如此转变,才会如此对自己。
难不成,上一世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不成?
眼下已经是第三日,辜七心烦意乱:“沈括在哪里?”
丫鬟恭敬回道:“都督临走之前说晚上陪姑娘用饭。”她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道:“都督说,让姑娘自己断了从这逃出去的心思。”
辜七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沈括还真真是做好了要长将自己期扣下的打算。到了晌午十分,她漫不经心的推开窗子看外面,果然是应了先前那丫鬟的话,相比起昨日,今天的守卫更加严密了。
真是如囚徒一般的日子,难熬得很
或许是因为被拘束在一间并不大的房屋中,辜七歪着打个盹也不安稳,胸闷气短不说,还隐约有股想要吐的冲动。一下子,睡意就全被打消了下去,她赶紧坐起了身子,连忙捂着唇干呕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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