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澡剃完头,去消毒池子里泡个十分钟,就可以去吃饭了……
结果卵用都没有。
就在这时,陈九暮站了出来,开口说道:“我们先剃吧!”
他早就对脑袋上那些跟娘们儿一样长、却油腻腻的长发不爽了,所以此刻显得分外踊跃。
然而旁边的狗子、老凌等人,却下意识地犹豫起来:“皮子?”
“九哥,别……”
“这……”
看着最支持自己的生死伙伴,此刻都往后退……
陈九暮终于明白了所谓的“封建教条”,长期塑造的习惯,影响到底有多么的巨大。
但他却没有半分退让,而是直视着一众壮丁的眼睛,缓声说道:“兄弟们,你们有谁不愿,就想一想军屯城门被攻破的那一刻……”
好几天前,龙里军屯被攻破。
一两千人(包括家属)的屯子,最后除了逃出数百人,其余的全都死在了屯子里。
有的甚至也化作了伥鬼……
见识了那么惨烈的一幕,现如今不过是剃个头而已……
还有什么矫情的?
很多东西,用不着言语太多。
一个男人站了出来:“给我剃!”
这是狗子。
“给我剃,给我剃……”
老凌和虾米也站了出来。
“还有我!”
说话的是陈九暮的二弟陈巴子,这个少年郎个儿不高,一边说着,一边踮脚。
紧接着其余的壮丁,也纷纷举手。
就连吴老爹这种老人,犹豫了一下,也都站了出来。
瞧见众人如此踊跃,剃头师父突然来了一句:“都喊什么?先排队……”
……
三千烦恼丝,一剪解千愁。
躺在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水池子里,瞧见周围一个一个的秃瓢脑袋……
一帮人忍俊不禁,都笑得不行。
狗子很不自觉地挠着头顶疤疮,嘻嘻笑着问陈九暮:“皮子,你说这墨家,不会是信菩萨的吧?这是准备把我们都赶去当和尚不成?”
陈九暮懒得理他,享受着这热水池子的温暖。
旁边的小虾米左右打量着,哪儿都感觉好奇,听到话语,说:“狗子哥,一看你就不仔细听人说话——那个小官人不是说了吗,我们是从疫区过来的,身上难免沾了脏东西,得全部清理消毒了,才会放心让我们加入根据地……”
巴子也一样好奇,瞧见大家都放松了,忍不住说道:“不知道这儿能吃饱饭不?”
老凌说:“不知道!不过我瞧见这儿管事的,都挺和善的,至少比千户所的老爷们强太多——只要肯干活,应该能吃饱吧?”
一帮人在这儿嘀嘀咕咕,突然间就静了下来。
陈九暮感觉到了,睁开眼睛,瞧见之前那个年轻的宣讲官,此刻已经走到了跟前来。
他连忙起身,却被那个小官人示意止住了。
宣讲官对陈九暮说道:“是陈九暮陈兄,对吧?”
陈九暮抱拳:“正是,请问小官人你……”
那人笑着说道:“不必如此称呼,我姓邹,邹文彬,是云顶城墨子学院的学生,临时被叫过来应差的,不是什么官人——你们这边已经消过毒了,可以出去,凭腰牌领合身衣物,然后去那边的食堂就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