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喝水什么的,我姐白天去学裁缝,哥哥做工,弟弟少安又不顶事,我白天大部分时间都留下来照顾他,郑叔,你想,我要是走了,我爸怎么办?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三婶子说的根本就是谎话!”
所有人听得直点头,说到底他们根本不相信楚瑜会去投机倒把,这村子里谁都有可能,就是楚瑜不像那种人,你看眼前这小姑娘,皮肤白白净净,表情淡淡的,哪里像是那种人?
“我没说谎!”
陈玉梅急了,在屋子里环视一周,忽然发现了一下,她一下子奔过去,掀起破麻袋,一台蝴蝶牌缝纫机露了出来。
这缝纫机让所有人半晌没回过神,林家竟然真的有缝纫机?
陈玉梅得意坏了,当下挑唇:
“林楚瑜,你还想狡辩?你说你没投机倒把,那我问你这缝纫机是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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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长卫和其他人一晃神,村子里三转一响不是没人家有,但有的人很少很少,郑长卫家里有辆自行车,林翠霞陪嫁一台缝纫机,其他的大件,很少见到,在全大队只有一台自行车的年代,林家竟然闷声不响买了台缝纫机,还是蝴蝶牌的,他家哪来的钱?一时间,郑长卫想了许多,这只有一种解释了,那就是陈玉梅说的是真的。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楚瑜当然知道他们的想法,她瞅了众人一眼,目光平静地去一旁的柜子里拿了一叠东西出来。
“郑叔,你看看!”
郑长卫皱眉,接过票一愣神,“这是……”
“郑叔,您还记得之前送我回来的陆首长吗?当时我救了他母亲,他为了感谢我,给我送了一些特供券,我去打听过,这券挺宝贵的,都是上面专门卖给一些老干部的,提供特供的东西,东西好价钱便宜,有些东西就有些半卖半送的意思,这次有人给我姐说亲,我姥姥知道咱家情况,知道我姐没有陪嫁,就给我们送了钱过来想给我姐买嫁妆,好嫁到人家去时不要穿戴太寒酸,这不,有特供券再加上我姥的支持,我妈就给我姐买了这台缝纫机。”
反正不管什么事楚瑜都推到陆战身上去,她就不信郑长卫还能真去查。
郑长卫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楚瑜的神色认真极了,说话的语气也十分镇定,一点不像是做贼心虚的人,她这样的年纪要是心里真有事,根本不可能这样镇定的,郑长卫想到这,心里对楚瑜的话信了几分,更重要的是,娘哎!他一个小小的生产队队长,哪里见过什么特供券哦?这种特供券是大官才能用的,这种稀罕物他第一次见好吗?可要是直说自己没见过,似乎会显得太丢人。
郑长卫当下咳了咳,说:“我觉得楚瑜说的有道理,也不能就凭一台缝纫机就置楚瑜的罪,这说不过去嘛!”
其他人也都同意,这不,基调就定了。
陈玉梅急了,她这次当面告林楚瑜,告自家男人的侄女,要是告赢了倒还好,告不赢要被村里人骂死的,她慌忙说:“郑队长,您再搜搜,指不定这里哪里有密室,指不定这林楚瑜就藏了些不得了的东西在家里!”
郑长卫一晃神,似乎还有点要搜索的意思,楚瑜见了心里一急,当下上前,瞅着陈玉梅说:
“郑叔,既然今天大家都在,我也就趁这个机会告一个人!”
“你?”所有人都怔住了,“你告谁?”
林楚瑜指着陈玉梅,当下说:“我要告陈玉梅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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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说,在场的人已经不是“震惊”二字可以形容的了,明明是陈玉梅要告楚瑜,怎么反过来现在楚瑜要告陈玉梅了?
陈玉梅一愣神,忙说:“楚瑜,你别胡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什么可被你告的!”
就连秦美丽几个家人也拉着楚瑜,怕她说错话被人抓到把柄,再说要告陈玉梅,陈玉梅这人除了尖酸刻薄点,还真没什么可告的。
楚瑜安抚地拍拍秦美丽的手,她看向陈玉梅,挑唇道:“郑队长,既然陈玉梅要来告我,那真是一点情面不留了,索性今天我也把心里话说出来,让郑队长您来裁决,没错,我要告陈玉梅,我要告她私吞大队公共财产!”
“什么?”郑长卫眉头紧皱,他和陈玉梅的父亲陈大彪认识,一直对陈玉梅很照顾,郑长卫问:“私吞大队公共财产?楚瑜啊,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叔,我没乱说,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事是林大力告诉我的!”
不好意思,只能让林大力出来背黑锅了,但这件事楚瑜并没有说谎,她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之前陈玉梅盯着自己,楚瑜以防万一,也反过来一直盯着陈玉梅,这才让她发现不对劲。
“叔,林大力告诉我,我叔林保卫在陈玉梅的唆使下,一直偷拿大队的钱!”
“大队的钱?什么钱?”郑长卫顾不上一旁陈玉梅的急迫,偷大队的钱这可不是小事!说不好听的,他郑长卫一分钱都没有贪过,哪里容得了别人来偷钱?
陈玉梅急了,骂道:“林楚瑜,该死的!你别乱说!”
“我有没有乱说,三婶你很清楚。”楚瑜笑笑:“三婶,你家大力可是说了,我叔林保卫每次帮大队卖菜的时候,都会偷偷扣留菜钱,你们俩拿大队的钱充实自己的腰包,也因此,林保卫只是个赚工分的农民,家境却比别人好很多,你家三女一男四个孩子,吃穿不愁也就罢了,林大力天天不是麦乳精就是鸡蛋,我倒要问问,三婶你不赚工分,天天在家待着,你家四个孩子竟然日子过得这么好?这可能吗?”
这时候上面不准私下卖东西,像是林家庄所在的镇上,每10天有一次市集,市集卖的东西都需要遵守严格规定,比如成年的鸡鸭鹅猪等绝不能卖,鸡蛋粮食更是不准交易,卖了就是资本主义行为,但小鸡仔小猪仔这类也可以出售,农具也可以买卖,既然这样,农民想要买菜怎么买?这就需要大队把自己种的菜,养的鱼啊什么的拿去市集卖,收来的钱归大队所有,那么,既然要卖,就得有人做这事,郑长卫因为跟陈大彪认识,便让林保卫去做这事,郑长卫没想这么多,只觉得卖东西也赚工分,让林保卫能多赚点,再说卖菜万一剩下点菜叶子之类的,林保卫也能拿回家吃。
但他万万没想到,林保卫敢扣钱。
郑长卫一想也就明白了,虽然菜的总重量是一定的,可难保给多给少有误差,有时候卖贵点,可不就有钱剩下可以贪了?
说完,林楚瑜转向众人:
“各位叔伯,咱们各家都有劳动力,赚工分每家每年留多少钱都很透明,我只问你们,你们家孩子吃得起麦乳精?天天吃得起鸡蛋妈?反正我们家有好几个劳动力,我妈还拿10工分,家里都穷的吃不上饭,我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麦乳精呢,想想真奇怪,三婶不用上班,孩子还吃的那么好,这钱怎么来的,不需要我说了吧?”
如果说陈玉梅告林楚瑜,这事比较玄乎,没有一点事实根据,那么,林楚瑜告陈玉梅就显得有理有据多了!
之前有人怀疑过林保卫,但一想,陈玉梅家庭条件不错,该不是陈大彪补贴的?现在听楚瑜这么一说,都恍然大悟,原来林保卫一直偷偷扣钱下来,这就难怪了,10天一次的市集,要是想扣,这么多菜总能弄不少钱下来了,要是心黑的,说不定还能弄个十几二十块钱,林保卫连钱都敢贪,菜就更别说了,这么一想,不难理解为什么林保卫家日子过这么好了。
林保卫远远跟来,听了这话,差点眼一黑摔倒在地。
他这事做的一直够保密,只有他和陈玉梅知道,这林楚瑜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陈玉梅也慌了,她之所以来告林楚瑜,就是觉得自己根本不会被人抓住任何把柄,可林楚瑜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该不会就等着自己来闹,好把这事公开吧?
陈玉梅慌了,抓住郑长卫的手道:“队长,你别听楚瑜胡说!我家保卫没做过这事!”
然而,郑长卫一把甩开她的手,拿着烟杆,气道:
“小刘,通知下去,大队召开紧急会议,陈玉梅林保国,你们俩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