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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达农场发生的惨案,浅胁正道是第二天清晨得知的。他立即租了一架小型飞机,从圣像罗飞向朗多尼亚。本来可以坐汽车的,可是从圣保罗到朗多尼亚有两千六百九十八公里,公路又相当糟,何况还有一段根本没有公路,再说,必须尽快赶去!
巴西警察当局认为,科尔达农场发生的惨案是武装暴乱分子干的。圣保罗州公安委员会下属政治社会警察(简称dops)同浅胁联系,向他通报了案情。
巴西的警察组织有似于美国。
联邦警察和各州的州警察担任治安工作。由于是军人政权制,各级首脑全是军人。警察系统从大的方面分为军警察和市警察。军警察穿制服,分管交通和政治犯等。市警察穿便衣或爱穿什么就穿什么,担任搜查杀人、伤害。放火、盗窃等刑事犯罪。同浅胁联系的dops属大圣保罗圈警察本部。这个组织以行为残酷而闻名。秘密警察,也在这个社会政治警察之中。科尔达农场出现的暴行,应该由dops追查处理。
浅胁是由日本警察厅派驻巴西的警官,主要任务是交换情报。近几年来,对付潜入巴西的过激派日本人也是一项重要任务。过激派日本人先偷偷进入邻国玻利维亚,再从玻利维亚潜入巴西。
日本的外事警察掌握了一小股过激分子潜入玻利维亚的情报。在日本的瞽察机构中,外事警察这个部门最大,同全世界的警察都建立情报变换关系。
为了促进同巴西的经济合作,日本派了一个由政界和财界要人组成的使团访问巴西。日本警察厅得知过激派有一个谋杀这批要人的计划。果然,国际刑事警察机构(简称icpo)也送来了这一情报。
浅胁的使命是协助粉碎过激派的这个计划。浅胁属于外事警察,身分是最高一级的警视正。最初赴任巴西是八年前,其间有两年归国,其余六年在巴西。
所幸,使团平安回国,可过激派留在南美。
玻利维亚的警察将这一情报透露给巴西。这伙强盗在各地杀人放火,大肆掠夺,恶不作,对无辜的百姓施以暴行。
科尔达农场所在的朗多尼亚州,直属巴西联邦,与玻利维亚接壤。假使日本的过激派参与了袭击农场的暴行,那将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粉碎日本的过激派,是浅胁的任务。
傍晚,浅胁抵达朗多尼亚。科尔达农场位于朗多尼亚同韦洛港之间,他乘坐州警察派往机场迎接的汽车直奔农场,到达时已是夜里九点钟。浅胁巡视了犯罪现场。
“先生有何高见?”
从朗多尼亚陪同前来的哥拉斯警察署署长哥伦布弗兰杰里问道。
巴西警察署只分署长和警察两级。大学法律系毕业后,再进警官学校深造两年的人才有资格升任署长。否则即使干上几十年也只能当警察。太圣保罗圈警察本部所属的警察署中,日侨署长约有三十名,其他警察本部所属的署里,日侨署长相当少。
哥伦布弗兰杰里个子矮小,可块头挺大。浅胁是第一次同他打交道。
“噢!”
尸体已被运往警察本部,浅胁看到的只是犯罪现场,虽然他查看得非常仔细,但没有更多的发现。
“何时能看尸体的照片?”
“也许明天吧。”
说是明天,可巴西人的时间是没准儿的。
“是吗?!”
浅胁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看看照片,或许能从杀人方式上发现有无日本人参与,但不一定杀人的凶手就是日本人。在前往农场的车中,弗兰杰里向浅胁描述了尸体的惨状。
“我认为一定是加拉拉库斯干的。”
弗兰杰里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加拉拉库斯?”
“是呀,意思就是毒蛇。一个自称加拉拉库斯的家伙,纠集了一伙强盗,以他为头儿。这个强盗集团经常出没于朗多尼亚和亚马孙腊斯一带。这家伙穷凶极恶,可能是土著和黑人的混血种,我们一直未搞清他的真面目。真是一条危险的毒蛇呀!”
弗兰杰里说起话来不住地挥动两手。他不仅动作敏捷,表情也十分明朗。他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精明强干。
“原来是这样”
浅胁仿佛看到了一幅血腥的图画。
“这家伙每次袭击必定强xx妇女,这是那畜生的特征。”
弗兰杰里恨得咬牙切齿。
地板上躺着被杀害的妇女,呈现着一幅凄惨的景象。
“那个去向不明的水野直子仍然没有消息吗?”
二十岁的养女水野直子,至今下落不明。
“国道、州境有警备队常驻,得知惨案后我即刻同警备队取得了联系。”
弗兰杰里紧蹙双眉。一般犯罪分子,十五日以内未能抓获或未指名通缉,便将该案件从发生署移交给州里的犯罪搜查本部。阴暗的表情深深地刻在弗兰杰里那雕塑般的面庞上。
“说不定被加拉拉库斯抓去了,据说这姑娘挺漂亮。”
“没发现这个加拉拉库斯的老巢吗?”
“是的,真遗憾。”
“是这样”
浅胁的脑子里掠过被匪徒们抢去的直子姑娘受难的情景。
约半小时后,哥伦布弗兰杰里回署去了,浅胁谢绝了要他去朗多尼亚旅馆休息的建议。他要同未遭不幸的两位少年谈淡,还想问问雇工们目睹匪徒袭击的情况。
就算这次暴行是加拉拉库斯干的,也不能保证没有日本过激派参与。
浅胁见到了三郎四郎,兄弟俩的面孔发青、浮肿,显然是过分悲痛所致。
“我是日本派驻巴西的警察,也许能为你们尽点力。”
一夜之间,父母竞成了鬼魂,而且死得那样惨。浅胁面对一个十八、一个十五的兄弟俩,竟然找不到一句安慰他们的话。
“谢谢。”
三郎鞠了一躬,竭力克制自己,否则就要哭出声来。报案后,来了许多警察,刨根问底。三郎四郞会一点葡萄牙语,但仅能进行日常生活方面的会话,对于警察们的寻根究底,实在没听懂多少。
双亲惨死,姐姐失踪,在这从天而降的灾祸面前,年幼的兄弟俩束手无策。在朗多尼亚不是没有日本移民,但相隔数百公里,连一个可以商量的熟人也找不到。现在来了一位日本警官,三郎四郎象久旱逢甘露一样感激浅胁的到来,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浅胁身上。
浅胁似乎比父亲根岸和夫年长一些,五十岁左右,胖胖的身躯蕴藏着温厚和善良。
“听说你俩未见到匪徒,是吗?”
“是的。”
“那”
浅胁衔着香烟凝视窗外,黑洞洞的远方仿佛是密林。就在那可能是密林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光团。
“是荧火虫吧?”
“是。”三郎回答。
“真好看。”
有时,一棵高大的树上会聚集数十万乃至数百万只萤火虫,使整棵树发出亮光,在深邃的黑夜里尤其显得明亮。远远望去,森林的旁边似乎有一条河。
“今晚让我住在你家,行吗?”
浅胁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话来,不仅没有安慰他俩的言辞,甚至一想到兄弟俩的前途,他就揪心。失去双亲的幼子免不了一死,这两兄弟大概也正蹒跚地向着这条暗河走去
这里远离首都,偏僻闭塞,没有领事馆。
单是亚马逊河流域之大,就相当于十九个日本,而全巴西得到开发的仅仅是圣保罗、里约热内卢等靠邻大西洋海岸的几个州,其余全是未开垦的绿林魔境,以及连植物都不生长的不毛赤她。再说,帮助兄弟俩摆脱困境,领事馆也无能为力。
日本移民中,大多数都受到未开发的大自然的猛烈打击,一些人流浪到大城市,一些人去农村帮工,劳动所得仅能糊口而已。当然也有发了大财成为百万富翁的。
浅胁一直凝视着密林中萤火虫发出的闪亮。
“令尊一开始就在此地?”
沉默使人难受,浅胁好不容易找到一句话。
“不,”三郎摇摇头“六年前来到这里,以前在玻利维亚的里贝腊尔塔。”
“里贝腊尔塔?”
浅胁自言自语道。过了一两分钟,他突然转身问道:
“你们的父母在里贝腊尔塔呆过”
浅胁记起了一段往事。
“是的,听父亲说,从里贝腊尔塔来到巴西,在韦洛港住了一年,又从韦洛港来到这里。”三郎回答。
弟兄俩以恳切的目光望着浅胁。
“遇难的双亲叫什么名字?”
浅胁的意识已经混乱了。
“根岸和夫,阳子。”
“根岸”
浅胁喃喃自语,身上禁不住一阵战粟。
六年前,浅胁正道曾偷偷潜入玻利维亚。那年四月,正是巴西的初秋时节,他乘坐小型飞机从圣保罗到朗多尼亚联邦,晚上,趁着夜色的掩护,从位于巴西同玻利维亚交界处的瓜腊米林进入玻利维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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