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它。
人脸并没有张开血盆大口吞了挑衅者,而是一个劲儿后退,啪的一声摔到墙壁上,抖得跟筛糠似的,惊恐入骨。
“你尽管来攻击我,我不还手。”辜大才子露出一口无害的白牙,“你能吞到的血肉都归你,如何?”
人脸摇成拨浪鼓状,眼睛里流出了一行血泪。
被吓坏的。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让我吞了你吧。”他轻描淡写,发出怜爱般的叹息,“我很久没吃饱过了。”
人脸的嘴唇哆哆嗦嗦,扭曲成一块疙瘩,最终亮出利齿,恶狠狠咬伤了辜不负的肩膀。
它舔了舔嘴,血窟窿凶光闪动,袭上他脆弱的脖颈。
“撕啦——”
辜不负徒手撕开血皮,扔到墙角边上,寻找下一个目标。他余光瞥见一张熟悉的面孔,眼中笑意稍纵即逝,无巧不成书,看来他要毫不费劲将他的情敌一网打尽了。
“姓辜的?你怎么在这里!”
唐朔回头,愕然出声。
“事情有点复杂,我本来是保人的,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厉害。”辜不负苦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仿佛想起了什么,他推了唐朔一把,“快,你们去楼底的古藏区搜索,刚才我看见黎漾拖着琳琅进去了,他看起来有点奇怪,怎么说,比较难以形容的感觉,那些怪物好像会躲开他。”
“难道变魔了?”小堂弟心急口快,说完立马捂嘴。
唐朔脸色一白,扒开人直接狂奔,小堂弟头皮发麻,只得跟着他跑。
辜不负目送人远去。
他喉咙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唐朔没有祭炼唐刀四制,本质上还是一个普通人类,面对黎漾这类强大的魔,一是逃,二是挂,别无他选。而且,他觉得唐大少爷很有可能会选择逃跑,世界上伟人圣人很多,但绝不包括唐朔,他嘴上说得深情款款,却不是那种为了爱情就能抛弃生命的扑火飞蛾。
唐大少爷最爱的还是自己啊。
果不出他所料,没多久唐朔又跑了出来,此次他精神恍惚,连经过自己身边也没发现。辜不负摊开手里的木牌,青黑色的短尾鸟,跟琳琅脖子上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琳琅的木牌被他注入了三分力量,含了一滴血。
“抱歉,黎公子。”
他如恶魔般低喃。
要委屈你,替我当一回替罪羔羊。
他唇边凝着一缕笑容,合拢手指,碾碎木牌。最后的证据湮灭成粉尘,从他的指缝间纷纷扬扬地落下。
接下来,他去找了琳琅,故意被魔鲤重伤,被拔了一扇又一扇的树根,胳膊与胸膛多处坍塌,正好掩盖了腐化的迹象。谁知道魔鲤更受不了他的激将法,竟想当着他这个情敌的面欺辱琳琅。辜不负改变计划,提前出手,“艰难”将魔鲤封印到一副花鸟画中。
入魔的黎漾最后一刻恢复意识。
“唧唧——”
白鲤视死如归,惨烈撞击着画纸。它并不是没有章法地乱撞,渐渐的,那纸上多了两个血红扭曲的字眼。
骨魔。
它用这样的方式提醒琳琅,与她同生共死耳鬓厮磨的,同样是披着虚伪皮囊的魔!
快逃!离开这里!魔在你身边!
辜不负故意挑了玻璃窗吻人,方便他将琳琅陷进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里,余光看不见旁边的画。而白鲤只看到男人的长腿和半张脸,他是那样的可恶,反复咬着琳琅红薄的嘴唇,黑色眼珠缓缓移动到眼尾,以胜利者的姿态,嘲笑着败者的一败涂地。
他是故意的。
白鲤的叫声越来越弱,纸上的血迹也在逐步消散。它悲哀又凄凉,透过窗帘,试图寻找琳琅,可它看不见她,自始自终都看不见。
它没能保护好它的姑娘。
白鲤绝望而无助。
到了最后,鲜血蒸发,一切都了无痕迹了。
辜不负这才把喘不过气的人放开,任由她伏在肩头,手指掠过她绯红的耳珠,插入发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与香气冲入了他腐朽的骨架里,让他心甘情愿忘了自己的野心。辜不负发出舒服慵懒的喟叹,像一只敞开肚皮懒洋洋晒着太阳的猫儿。
“你……很高兴?”
他与她额头相抵,望进她这双漆黑如糖浆般的眼眸。
“当然高兴啦。”
碍眼的都清除掉了。
辜大才子凶巴巴地说,“以后我就在你脚下扎根了,哪儿也不去,你有事就玩玩树,没事就玩玩我,不许勾搭其他妖精。”
琳琅失笑,“怎么?咱们的大才子傲视群雄,就这么没自信?”
辜不负哼了声,“才没这回事。”
他是淤泥里开出的花,根系日复一日泡在咸水里,已然腐烂不堪。他把每一瓣花漆得光鲜亮丽,喷得芳香扑鼻,伪装到了极致,不过是为了——
带我回家,把我种好,风吹雨淋,老子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