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声大笑。
陈衷纪道:“这帮官员好大喜功,假报战绩,实际上仅十五艘而已。而我大明水师却倾巢共出动了四十余艘。结果,澎湖一战,沉红毛战船五艘,斩红毛一百三十余人。而明军损失不下一千,战船损半。后来,我们颜字寨出战船八艘,才惊走了红毛。如果说,真如明军所说的那样无敌,为何红毛鬼亡我之心不死,没多久就又派了百艘战船前来?”
郑一官道:“澎湖一战,红毛鬼败在供给不足。现在他们发现这个问题,率先抢修石头城,石头城一建成,既可当作陆地仓库,又可当作指挥部。他们巴不得大明水师再来,好一雪前耻呢。要知道红毛的战船乃是当世第一的坚船,就连西方强国英吉利都不敢与其在海上交锋。”
谷昭道:“好歹我大明水师有地利,抓紧打造战船,择日争锋,就算一对一,不行二对一,红毛那百艘战船总有消亡的时候吧?”
陈衷纪道:“唉,话虽如此,眼下阉宦乱国。国库空虚,哪有钱来造船。我有一个在水师任书吏的朋友说,现在的大明水师自从澎湖一战后,便已名存实亡了。剩下的战船不到三十艘,然而这两年苦于没有银两修缮维护。久经虫蛀,风雨剥蚀下现存可用之船亦不过十余艘而已。”
谷昭一拍案角,激愤地道:“全是魏阉祸国,谷某真恨不能马上飞回去手刃魏阉。”
颜思齐道:“老弟莫要生气。所谓天下大乱,必有佞臣。为何唐太宗,汉武帝盛年之时,奸臣那么少呢?那是因为皇帝英明,近贤臣,远小人,虚心纳谏,集思广益。天下想不繁盛都难。然而,二君晚年逐渐年老昏聩,小人因此横行,干戈不断。你再看看现在的皇帝,亲小人,远贤臣,忠君爱国,敢于直谏的大臣屡屡遭戮。致使忠直之士莫不退避三舍,正是道消魔长。万历这四十余年,大明山河已是风雨飘摇,天启又搞这一出,亡明的日子不远矣。”
郑一官道:“眼下外敌环伺,东有倭寇;西有荷兰人、葡萄牙、西班牙人;北有后金人侵扰;南有各地揭竿起义的豪杰诸侯不断。亡明的日子真是不远了。”
陈衷纪亦叹道:“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我等俱饱读圣贤之书,并非我等天生反骨,不忠不义。实在是昏君无道,天下苍生皆受其累及。”
谷昭胸怀一腔报国之心,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无奈抱负虽高,却无一展之地。他的性格又不善于官场钻营,皇帝赏识亦只落个五品捕头,于国家大事根本无权过问。虽然忧国忧民之心切切,却也只落个处江湖之远,徒忧其君而已。
颜思齐猛地一拍桌子,举酒杯道:“别说这烦心的话题,苍天已死,新天当立,既然朱家子孙不争气,也该换换名姓了。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谷老弟入我们伙,咱们一同共谋大事。趁着大乱,先定倭夷,积蓄力量,到时逐鹿中原亦无不可啊。”
郁离子赞道:“二弟说得好,唐太宗说过,‘天子者,有道则人推而为主,无道则人弃而不用,诚可谓也。’二弟德才兼备,将来天下姓颜又有何不可?”
众人纷纷举杯附和。
谷昭被这帮豪爽汉子一激,一甩忧国之愁,豪气陡升,道:“好,各位何时东定倭夷,谷某必鼎立相助。”
众人觥光交错,喝得好不尽兴,天色已然三更天,众人仍意犹未尽。陡听,一连串铁蛋呼啸之声撕裂夜空,咆哮着落在颜字寨内,大地为之震颤。陈衷纪大叫道:“不好,定是红毛鬼偷袭咱们来了。”
话落,一名士卒急匆匆跑进来道:“报告寨主,大事不妙,寨外三里处发现三千红毛鬼。”
颜思齐怒道:“什么三里?我们不是在十里之外就有岗哨吗?怎么没来报告?”
那士卒道:“今日救下大当家的,大家伙都太高兴了,估计十里外的哨兵都喝高了。”
颜思齐怒道:“若是红毛鬼不杀他们,回来我也要斩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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