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娇娇昏得快,最后两个字说得不清不楚,大家看着她两眼一闭,更加快了抬她进房间。
秀莲夫人把众人带入二楼的东房。东客房是整个张家楼的左前角,后面一墙之隔是秀莲夫人刚刚走出来的房子,里面偶尔传来一两声小童的咳嗽声,从门逢看进去有一个约两岁大的小男孩,样子长得俊秀,坐在竹笼椅里好奇地看着门外的大人。
东房的右面是东南客房,这房间是张家楼的正中前方,楼板下就是张家楼前院的大门。就是因为有这个东南客房压在一楼大前门上方,使张家楼的大前门象一个张开的大口。
而东房的下面就是刚才阿花走出来的厨房。
安置绿娇娇的左前角东客房干爽明亮,窗明几净,一张雕着龙凤的酸枝木双人床,使人感觉到这家主人很不为钱财发愁,客房都可以用上昴贵的家具器物。
杰克把绿娇娇放在床上,安龙儿马上打开窗向四周看了看。
从这里看出去,远方就是刚才绿娇娇飚马车的山岭,中间是平坦广阔的水田,现在田里的水已经全部放干,田里一片秋收的金黄;张家楼面前是一条小路,左右沿伸向这个村子的各家各户;张家楼的南面,就是一楼厕所对出的路边,有一大丛灌木长在墙角,灌木长得高过人头,仿如一片小树林,还有一棵老榕树爬在墙上,直长到二楼的高度,挡住了看向右方的路;而右方正是刚才马车进来的方向,也是在门前遇到的高大胖老头走出去的方向,看来右方是出入这个村子的主要道路。
安龙儿看过房子情况挺舒适,又有主人家和工人打理绿娇娇,他和秀莲夫人说了一声就要下去搬行李和整理车马。秀莲夫人说:“角楼后边有牛棚,你可以把马牵到那里,牛棚里有水有草你都可以喂马,不过门上有锁,阿花你带龙儿下去开个门给他”
阿花于是和安龙儿下楼整理马车,他们走到一楼的院子,看到又有一个和阿花一样丫头打扮的少女,阿花一见她就说:“阿香,家里来客人了,我带这位小哥去解马车,你帮忙到厨房做中午饭”
阿香长得比阿花好看,鹅脸蛋上红扑扑的带着几分娇俏,她看了一眼安龙儿,对他长了一头黄头发显得很惊讶,扑的一声笑出来,她转脸对阿花说:“我怎么不知道来客人了,大花背肯定又出去搞人家的母狗”
大花背是张家养的一只家狗,这附近的家狗不是黄色就是黑色,偏偏他们家的狗却长了一身白底黑斑毛,所以起了个大花背的混号。平时有家里人出入,大花背就会吠一两声,要是有陌生人出入的话,大花背就要吠上一阵。
今天大花背不知道跑那里玩去了,所以在井边洗衣服的阿香也不知道来了客人。
阿香看了看厨房里头说:“你怎么还没做饭呀,又要我来做,二娘还要我洗床单被面呢。”
“帮帮忙吧,一会我帮你洗被面。”阿花说。
“二娘还在睡觉,一会她醒过来要骂我的话,我可说是你让我做饭的”阿香说着从院子里探头看了看二楼的右侧西南房,从绿娇娇的东房门越过中空的院子,也可以看到这个西南房门。安龙儿也顺着阿香的视线看了看那边,二楼西侧一排门都紧闭着,看不出有人。
阿香说完就跑进厨房做饭,毕竟没有中午饭吃,也没有力气洗被面床单,吃还是最重要的。
秀莲夫人把绿娇娇睡的床放下帐幕,自己也上了床,在里面给绿娇娇擦面擦身,杰克在外面递毛巾。
秀莲夫人说:“抽大烟就是吃毒葯,不是说停下来不吃就会好,其实身体里早就中毒了绿娇娇也醒了?听到吗?”
绿娇娇睁开眼,心里不觉得那么烦燥,但是身上觉得又冷又疼,肚子还有点痛,眼睛也象是几天没睡觉一样睁不开。她听着秀莲夫人的话,软软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刚开始戒烟,白天悃晚上精神,不信你试试,不过你醒了不要吵醒我们,到隔壁帮我们带孩子就好了”秀莲夫人把绿娇娇翻在床上,一边用热毛巾擦绿娇娇的背一边和她打趣说话,绿娇娇也苦笑起来,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种被关心的感觉,绿娇娇几乎不记得了,秀莲夫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是看起来却象妈妈一样慈祥,绿娇娇闭着眼睛享受着母爱,身上也舒服了不少。
秀莲夫人继续说:“我家公子当年为了戒烟,看了不少大夫和葯方医书,自己也学成了半个郎中,还是无计可施;好不容易请到一个很有名的大夫,开了一张戒烟的方子,又加上桂皮膏慢慢减去鸦片的份量,才能不伤身坏气地把大烟戒掉哎呀!杰克先生你叫快住龙儿,我马上给他个方子到村里买几服葯,娇娇喝了葯明天就会精神起来,快”
杰克马上从二楼走廊往下喊,把安龙儿从牛棚叫上来,秀莲夫人也回到自己的房里取葯方。杰克看到秀莲夫人的房间就在儿童房的后面。
张家楼的左侧是东北方,二楼左侧有三间房,由最前方的东客房,中间的儿童房和最后面北方的秀莲夫人房间连成一片。秀莲夫人的北房是张家楼的左后角,对下一楼就是绿娇娇刚刚入门急救时的小偏厅。
秀莲夫人再回到东客房,安龙儿和杰克都在房里等她。她把葯方交给安龙儿说:
“你快到村里找到葯材铺,先配十服葯回来,马上就要煎一服给娇娇喝了,再请大夫把这个方子抄一份,你们留着用”
安龙儿看了看葯方,上面有密密麻麻的葯名,各有不同的份量,主葯是法半夏,益智仁,酸枣仁,柏子仁,杜仲,牛膝林林总总一大片,他不及细看,收好葯方问秀莲夫人:
“村子离这里远吗?”
“不远,我们家是村子的最南边,你出门向右转,沿小路向北走两刻钟就到了,你问问人就可以找到葯材铺。”
“好,我马上去。”安龙儿听秀莲夫人说完,马上转身跑步进村买葯。
安龙儿出了门向右跑,过了那丛高大的灌木丛和爬墙的榕树,回头看到张家楼的右侧其实还有一个不显眼的小门,小门前有一条窄路,向北通向张家楼背后的村落,向南沿着墙脚走可以绕到张家楼的正门。不过因为有那丛灌木的掩挡,安龙儿这时已经看不到张家楼的大门。
向北跑出去,所见的都是青砖楼,式样大同小异,零零星星地分布在农田和小池塘之间。因为是中午时分,田里没有佃农,村道上没有人。安龙儿才跑了两里路,远远就看到有个中年男人急匆匆地向自己迎面走来。
这个男人中等身材,脸色白净,一看就知道不是农户,穿一身读书人的灰蓝色长衫,衣服的用料却非常精细,嘴唇上留着一道细细修整过的小胡子,和他的样子有些不般配,看来就象为了掩饰自己的年轻而粘上去的玩意。
安龙儿心想这背后也没几户人家,说不定还是张家楼的人。但买葯要紧,他不及细想便在这个男人身边擦身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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