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其二也;彭义斌忠心自是无疑,只是为将或可,主持囤田,只怕还须令行委派得力之人,但彭义斌是否容得下此人?”
两淮囤田好办,自从胡人南侵以来,金国虽说意图夺宋地以自肥,却屡遭挫败。如今自顾不暇,故此倒不足为虑,关键是京东东路,此处为忠义军盘踞多年,说一句囤田极是容易,如何去具体做,却让人头痛,所要牵连的关系过广。
“朕是这般想的。”赵与莒微微一笑。魏了翁拿出府库空虚来说事。无非又是想要他掏钱了,流求物产。确实为他积累了大量财富,但那些黄金白银,却不是浪费在这件事上的。
“忠义军选其精锐,编为禁军,自此以后便有粮饷,而不只靠恩赏魏卿休急,这钱粮,朕出了。”见魏了翁沉着脸要说话,赵与莒忙摆手:“裁汰下来的,编为厢军,分囤诸地”
赵与莒的计划,是将乘着此次李全叛乱失利的机会,对忠义军也就是前红袄军进行一番整顿,精锐部队正式编入禁军,由彭义斌统辖,以安抚其心彭义斌到目前为止,他对大宋之忠是完全可靠的,在赵与莒记忆中地后世历史中,他兵败为蒙人所获,不屈而死。而裁汰地老弱,也不使之为民,而编成厢军,一来沿着运河两岸囤田,以资忠义军之给养,二则修浚运河,使得这条几乎荒废了的水脉,再度焕发生机。
他令人展开地图,这是大宋最为精确地一份地图了,他指着地图上一处地方道:“诸卿,朕有意再开利国监!”
此言一出,举座俱惊。
利国监原为大宋最重要的铁器产地,在京东东路徐州,距离故运河不远。但是,自南渡以来,此地已经为金国所辖,属其山东西路。
“官家,此事不可,官家甫自亲政,实不宜擅起边衅!”首先反对的是宣缯,他离座跪倒:“老臣尸餐素位,蒙天子不弃,以充庙堂,必不”
“宣卿!”赵与莒本以为魏了翁等人会首先反对,却没有想到第一个出来的却是宣缯,而且从他话语推想,他竟然有若是天子非要攻下徐州,便要挂冠而去之意,赵与莒心中微微有些感动,虽然世人视宣缯为奸,但他这番作态,倒确实是为自己而谨慎谋之。
以赵与莒此时声望,只要不冒进不急躁,再花个三五年时间,便可巩固权位,若是能稳定财政,励兵秣马再图北伐,或许可得胜之。但赵与莒却不愿意等下去,时间宝贵,也不允许他再等下去。
稳定了一下自己的神情,赵与莒继续说道:“你且起来,朕如今不是拿来与你们商议么?”
“臣反对重开利国监!”宣缯沉声道。
紧接着,葛洪、郑清之、岳珂都表示反对,薛极与魏了翁倒是沉默不语。
“朕知道了。”这还是赵与莒第一次受到如此多地众臣反对,他之所以不在大朝会上提及此事,原本就是想避开一些反对之声,现在想来,他在朝中声望虽然已经树了起来,但在军国大事之上,这些朝臣们对他还不是十分信任地。
他叹了口气,自己终究还是有些心急。以宋之制度,若是朝中大臣尽数反对,他强行推行自己的方略,结果必是群情汹汹,好不容易积来的一些声望,必因之而扫地。不经朝堂,他便是一兵一卒也难以调动,更勿提北伐了。
“此事容后再议,今日还是说说朕的婚事。”想到此处,赵与莒只能暂时屈服:“流求来了信使,贤妃月底便能到,算算时日,也就是这几天了,诸位可安排好迎接么?”
对于杨妙真的待遇,赵与莒力排众议,直接将她封为贤妃,这在后宫之中,为第二等,相当于正一品的品秩。有臣子想要反对,赵与莒便以当初仁宗朝刘太后为例,而且盛赞杨妙真海外拓土“朕禳除奸凶,得流求之助大也,妙真便是皇后也当得,况一贤妃乎”古例今例皆有,加之又是天子家事,群臣也不好反对过甚。不过赵与莒也知道,如果非要把杨妙真封为后,只怕又会闹得举朝不安,故此只能徐徐图之。
几个大臣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宣缯又第一个出来:“贤妃之事,已着礼部有司操办,陛下不必担忧。只是陛下身荷举国之重,如今后宫只有一贤妃一婕妤,臣等恳请官家,广纳清白贤德世家之女以实后宫,早日得育龙子,安天下人之望。”
赵与莒先是一怔,然后苦笑。
显然,这些人不反对杨妙真入宫,但还是害怕杨妙真成为皇后,故此要为自己“拉皮条”抢在杨妙真来之前,先往后宫里塞上些人来分宠。
赵与莒忽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来到这个时代,他绝不会矫情地以为自己能“从一而终”吃了杨妙真与韩妤,他也不觉得有太大地心理负罪感那都是情与欲达到一定程度之后的自然发展,至于其余如今后宫中宫女不少,堪称绝色者也有,但他都没有碰过。
“便如卿等之意。”他淡淡地说道,这些大臣可以将那些女子塞入大内,但却不能将那些女子塞上他的床。
天子对女色方面没有什么兴趣,这原本是好事,事实上大宋天子,后宫绝大多数时候都不满员。但连着经历了几位很少甚至没有血亲继承人的天子之后,臣子们迫切希望,赵与莒能够生养许多儿子。
对于整个大宋的官僚而言,他们才是帝国的统治者,天子只是维系他们统治的工具,天子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与士大夫共天下”而不是自己治天下。众臣退出时,薛极走在最后,行完礼时,他向赵与莒使了个眼色。赵与莒心中一动,知道他有事要单独奏对,便到了偏殿,唤了一个内侍,让他去将薛极叫来。
果然,片刻之后薛极转了回来,他行完礼后道:“官家,利国监之事陛下虽说不能调动禁军,却可调动忠义军与流求军,此二者皆无须经兵部。”
他曾任过兵部侍郎,自是最清楚其中关节地,一语既出,赵与莒马上大悟:自己怎么将手头上最可靠的力量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