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你们就不必跟着那些无用之辈耗着,去检点人马,朕御驾亲征,你们替朕留后,若是朕败了,便护着太子蒙哥和忽必烈向北去蒙哥。忽必烈!”
随着他一声招呼,后殿之外走进来两个少年,正是拖雷正妻所生的两个儿子。蒙哥如今二十五岁,忽必烈则是十六岁,两人都是满面英武,目光中尽是不愤。在两人之侧,尚有一僧,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向李全、李锐合什行礼。
“海云,说说你自宋人书中学得的东西。”拖雷道。
“是。”那僧人又行了礼,抬头看了李锐一眼:“此事其实李千户应知。只是一时未曾想到。”
李锐轻轻挑了一下眉,方才拖雷自己说了,他们根本无处可走,但现在又要将蒙哥、忽必烈兄弟托付予自己叔侄,而且还召来这个和尚,究竟是什么用意?
“小僧见了宋人秋爽所著东游记一书,得知大海之东尚有一地,宋人称之为东胜洲。”
李锐大吃了惊,插嘴道:“宋人造船之术。渡海东去,犹要六月有余,海上风浪险阻,实非实非我大元力所能及也!”
“让他说完。”拖雷喝了一声。
海云继续说道:“小僧得知此事后便多方查问,蒙哥与忽必烈王子对此甚为上心,遣人去临安、华亭等地,终于在江南制造局遇着一伙意欲去东胜洲寻找黄金的胆大妄为之徒,自他们那儿得到一份地图。”
这和尚一边说一边看着拖雷,拖雷点点头。他便谨慎地从僧袍里掏出那份图。因为是辗转而来的缘故。那图已经皱巴巴的,海云指着图道:“此图虽是简陋。却是拓自宋人初次前往东胜洲的地球仪上,二位,在我大元极北之地,与东胜洲不过是一水之隔,这水面极窄。小僧曾随孛鲁大王北征,知道在岭北寒季时节,便是海面也会结成厚厚地冰。若是能携带足够的棉衣、食物、干柴,我大元完全可以乘着冬日经冰面渡过这道海峡,抵达东胜洲。”
“这东胜洲地域,比我大元加上宋国还要大上十倍,又有千万土人,宋人往来不便,只要我大元占了这地方,十年生聚,十年拓展,二十年后,便可在此建起一个不逊于大宋地大国来。那时即便是宋人渡海远征,我以数千万民户,对付数万来犯之敌,何惧之有?”
李锐惊得瞪大了眼睛,这小和尚一番话说出来,那便是数万里的远征,当真是一个好大气魄的计划!
“臣臣”而且,他自流求来,对那东胜洲原本应该比这小和尚更为熟悉才是,结果却是小和尚提出了这个建议,他多少有些不安,才欲请罪自辩,拖雷便摆手道:“非是卿疏漏,便是朕,不是到了绝路,也不会想到这一招岭北苦寒,到了冬日便是穿着皮袄也可以将人冻死,能否顺利过去,还要试试运气”
“故此,一年之前,朕便命你们自宋人处大量收购棉衣、皮袄,说来笑话,宋人从咱们这收去皮子,做成皮袄之后又卖给咱们。”拖雷又道:“如今收得的虽不算多,但也有二十余万件,你们再自民间收要,将所有百姓地都给朕收来,务必保证二十万男子之所求。”
“是。”这是在给他二人下达命令了,李全李锐应了一声。两人都明白,这种远征,非是青壮男子是支撑不过去的,到时候,只怕蒙人要将所有老弱妇孺都抛下了。
“朕御驾亲征之时,会给你们留下一万怯薛,由吾儿蒙哥亲自督帅,探马赤军朕要全部带走,你们自汉人当中,再挑选那些忠于我大元国事者,加上其余各族青壮,补足二十万人,对外只道是随时支持朕,实际上是准备北上。朕这一年来令孛鲁大王扫平岭北、勘察道路,想来宋人是追不上你们的。”
李全与李锐心中都是一凛,此前他们都以为,拖雷除了进行一场没有胜算的战争之外,便不可能再有退路,却不知道从数年之前起,他便开始盘算此事,派孛鲁清扫北边的山林野人,再大量收购皮袄棉衣,还有让二人准备过东地干粮。
“陛下,既有如此退路,为何不陛下亲征东胜洲?”略一犹豫,李全问道。
“朕若不死,宋国地那个小儿天子必是食不甘睡不寝的。”拖雷摇了摇头:“他必会穷追猛打,那时我大元不仅是亡国,只怕会有灭族之祸。”
“你二人与那些汉臣不同,你们是做实务地,虽然不会写些花团锦簇地文章,在到东胜洲之后,无论是治国还是行军,都离不开你们。”拖雷叹了口气:“蒙哥,忽必烈,你二人在朕亲征之后,便要礼敬两位李大人,抵达东胜洲时,第一个要封赏的,便是二位李大人,你们可听明白了?”
“父汗,你与忽必烈弟去东胜洲,儿子愿意替父出征!”蒙哥大声道。
“你打仗能胜过为父么?”拖雷摇了摇头:“而且为父说了,宋国天子不得朕,如何肯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记着,这个宋国的天子若是不死,你们便不必指望替我报仇,好生在东胜洲生息,勿要让我孛尔斤氏地子嗣断绝!”
这近乎交待后事了,蒙哥与忽必烈都是热泪盈眶,李全也挤出几滴眼泪,跪下道:“臣必不辱使命,请陛下放心!”
出得后殿,二人没有去前殿见那些仍被拘着的汉官,而是直接回府。李锐原本是想直接回自己府中的,却被李全唤住:“锐儿,你到我那边坐坐。”
李锐心中好奇,拖雷交待下那许多事情,都需要二人去忙碌,叔父唤他去坐,自是有要事要与他相商了。
“今日陛下之语,你如何看?”二人屏退左右,令心腹守着门户之后,李全问道。
“陛下深谋远虑,又寄大任于你我叔侄”
不知道叔父的真实用意,李锐只能如此回答,但才说得一句,便被李全目光所阻。
“休在我面前玩这花样,为拖雷种了几年地,你以为我当真成了农夫么?”李全站直身躯,须发皆张:“锐儿,咱们叔侄的机会来了!”
“你休要被拖雷那模样唬了,他若真是寄大任于你我,便应将那怯薛的指挥队交与为叔,你道他为何要留下一万怯薛?便是来压我的!”见侄儿不言不语,李全又语出惊人:“君疑臣则臣必叛君,他猜忌你我不是一日两日,既是他不仁,我又为何要对他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