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彻底没落,他对这个六宫之后,就再也没上过心了。
而今他再也不是那个高贵的帝王,他竟是害怕被她睹见他的不堪。
女子见北月皇没有任何的动静,勾唇温凉的笑了,自己把璇玑杯中的西域浓香酒一口饮了。
她垂着头,浅笑道:“轻歌入狱的晚上,我观天象,行占卜之术,发现你命格星上的君王气焰,竟然黯淡无光了,而轻歌命格石的大凶之兆,竟然化险为夷,我知道,北月江山的主人,要换了。”
“哦,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是个占卜师,专属于夜轻歌的占卜师。”云月霞将璇玑酒杯放下,淡笑。
北月皇沉默颇久后,突地发狂,朝云月霞扑去。
云月霞不动声色,面无表情,一派智者的模样,提壶倒酒,酒水落入杯中的声音咕咕响起,北月皇扑到云月霞面前,一巴掌想要朝云月霞打去,却是凝滞在半空。
云月霞把鎏金酒壶放下,执起璇玑杯,亲自给北月皇喂下。
北月皇并未喝,酒水沿着其血迹斑斑的下巴流了下来。
女子也不恼怒,待酒水全部成空后,放下酒杯,起身,面对北月皇,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拜你自己所赐,怨不得别人。”
她曾仰慕他的鲜衣怒马纵横生死,最后却痛恨他的无情残酷阴诡谋略。
脚步声再次响起,在阴暗的牢房里,北月皇颓废不堪,萎靡不振,悉悉索索的铁链自凹进的墙洞摩擦而过。
北月皇跌坐在琉璃玉盘前,碰倒了璇玑酒杯,他双眼已瞎,双手颤抖着朝前摸去,急急忙忙的把酒壶拿起,壶嘴对着口,全部倒进了咽喉,一丝晶莹酒线,自唇角滑下。
凉意刺激着五脏六腑,还有那才被拔掉的舌,北月皇张大嘴,沙哑的笑着。
他跌坐在冷寒地上,笑声逐渐没了。
他忽的想起,当年病危之际,医师说要以人血将毒血换掉,夜惊风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说用我的。
后来征战沙场,他被人围剿,夜惊风不顾三军将士的反对,只身一人提着大刀到了他的身旁,护着他,杀出重围。
整整一夜,夜惊风遍体鳞伤,他却安然无恙。
少年时,风华正茂,学宫中,他被其皇子其他,夜惊风直接将尊贵的皇子打的鼻青脸肿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他说,老子还没死,老子的兄弟还轮不到你们来动。
先皇虽怒,不过碍于与夜青天的交情,心里也由衷欢喜夜惊风这个少年,故此,才意思意思的罚其闭门思过三个月。
他心急如焚,跪在御书房外,想与夜惊风一同受罚,先皇不允,暗地里却欣赏他的重情重义。
之后,整整三个月,夜惊风在潮湿的房间里念着枯燥无味的书,他也在御书房外跪了三个月。
此为佳话,两人的莫逆之交,让天下男儿心驰向往,热血沸腾。
这才是江湖里侠骨丹心,豪气干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