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他,为什么?塞洛斯止了步,狷狂的气息瞬间不见。环胸看向窗外,他不再说话。静谧重回屋内。
“你怎么了?”这才是昨天的塞洛斯。冬雪虽气他的无礼,却恨他不起来。他迅速变幻的平静与颠狂中,有着让人心碎的悲伤与——悔恨是她多心吗?
“如果不是我,你们从那时起是不是就会很开心”
不懂他的怪论,但冬雪直觉就想回答说不。
门开了,苍拓凌走了进来,看见冬雪锁紧的眉头,凭窗不语的塞洛斯,心里头忽然一阵不安“原来你在这儿。”他真的很让人生疑。
转过首来,塞洛斯咧嘴淡然一笑:“你在找我吗?”
“嗯,为冬雪全面检查的事”
“哦,忘了告诉你了,因为昨天你们已经对医院说明了情况,所以我今天上午非常顺利为冬雪做了全方位的检查,报告明天就会出来。”
“这么快。”苍拓凌垂下眼,似在想什么。
“习惯了。”折过身,塞洛斯又抽出新换的花,拿起花瓶,递至苍拓凌面前“帮忙去换个水,可以吗?”
苍拓凌瞟了眼一直不语的冬雪,也不好拒绝地接过瓶,走出去。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昊然与苍拓凌之间奇怪的联系吗?”确定苍拓凌出去了,塞洛斯对发呆的冬雪发问。
冬雪一愣“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如果拓凌想告诉我,他自会说明;他若不说,他也可能会有他的顾虑与苦衷。”她不是傻瓜,苍拓凌急切补偿的爱中有发自内心的真切,更有着隐瞒某种事实的愧疚。她想,他会有想说的那一天,她宁愿等,也不想逼他。
“聪明的女孩,我还以为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呢。”塞洛斯赞赏地轻笑出声。
“有什么乐事吗?”苍拓凌端着花瓶走来“笑得很开心。”
“哦,想到些往事,只觉有趣罢了,不值一提。”草草带过,不想多说。边插花边说:“忙了一整个上午,我有些累了,那我先走了。”
见门合上了,苍拓凌看着望着地上那堆莲花发呆的冬雪,有些不怎么满意她没注意到自己:“雪。”最好唤她回神,否则她很有可能发呆整一个下午。
一枝枝拾起莲花,冬雪沉浸在心事中。刚才她确实说得豪情万千,可心中怎么可能不在意呢。为什么拓凌不告诉她,他隐瞒的秘密是什么?
“拓凌,我想去看看爸爸。”别想了,想不通的。
“没事吧!”扶起她,接过她手里的花“你这个样子让人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赶快轻松地开口,苍拓凌要真认真地问起来,她会让他为难的“走
吧。”
一万个不放心,但明白她的固执:“去是可以,但你不能哭得让我干着急。”她上次一个人站在那儿闷闷地哭,害他在她爸爸面前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好了,真嗦。”冬雪半笑嗔半推着他出去。只有到了有人的地方,他才有可能乖乖闭上嘴。下了一层楼,敲开冬严春的门。
“哦,拓凌啊。”冬父蒙着淡愁的脸上有了丝开心的笑。他的半子来了“快坐啊。”
“伯父身体还好吗?爸爸说您这两天有些咳嗽。”他父亲这段时间常常陪着冬父。两个老人相互安慰比他们的安抚要有效。
“没事,人上了年纪就是这样。”冬父摆摆手,不以为意。“对了,我听说塞洛斯昨天来了。”
“是的,我的一个朋友请到了他为冬雪做开颅手术。”苍拓凌看着坐在办公椅的扶手上、头靠着父亲肩膀的冬雪,有些感伤地回答。
“他说情况怎么样?”消息确真,冬父来了精神,毕竟这个人是个国手,有了他,雪儿就有丝希望。
“具体的报告明天才会出来,不过,冬伯伯放心,雪一定会醒过来的。她不会放心您这么孤单寂寞,她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她不会的。您一定要相信她。”
冬父哀伤的眼望向苍拓凌时盛满了感动:“拓凌,你这孩子总这么贴心。如果雪儿能与你在一起,她该是个多么幸福的妻子。”
“会有这么一天的。”苍拓凌无比肯定地保证。
“如果没记错,你曾经要我把冬雪交给你。”见他点头“那,为什么这么说?你和雪儿一直没有见过面。”
“冬伯伯,我不是有心要瞒你,但我确有难言之隐。当冬雪醒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全部说出来的。”
冬父点头:“我不逼你。你有你的理由,我也不会说什么,只要你记得,你若真心,就得好好待她。”
天啊,又一次当她的面把她给卖了。冬雪嘟起嘴,有些不满。现在她真是迫切想回到正常,大声抗议——想到这儿,冬雪愣住了,抗议什么?不愿意嫁给拓凌?不想做他的妻?甚至不想为他生下孩
子?
停停停,她刚才在想什么,生孩子,为拓凌?她怎么想到这儿去了!怕人看见似的,冬雪赶快低下头,因为脸烫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苍拓凌分神看着冬雪变化万千的表情。她在想什么,这么出神。那脸色羞的——
拉拉家常,谈谈心事,不知不觉中,已近黄昏。
走出医院,苍拓凌抬头看向碧蓝的天,心中好生踏实。只要冬雪能醒过来,他今后的生活会有怎样的变化,有多么的幸福。不自觉地一笑,看得冬雪也受感染似的笑了起来。
坐上车,苍拓凌看着兀自傻笑的冬雪“我笑是有理由的,你笑什么?”
“笑你呀!”冬雪瞟着他“像个呆子。”
“你说我呆?!”苍拓凌好心情地扮酷作威胁状。
“呆呆呆”毫不知危险将至,冬雪还摇头摆脑地唱起来。
苍拓凌露出狰狞的笑容,一下子扑上去,直奔冬雪弱点——胳肢窝。
“救命啊”含着笑声的求救声模模糊糊传来,车内瞬间闹成一团。
“我没有找他来,是他自己找上门的。”火霆懒散地趴在昊然家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开口“明眼人一看便知我和他超级不对盘,那,要我求他帮忙,做梦吧!”
“我猜也是。”摇着手中的酒杯,昊然若有所思。塞洛斯为什么要帮苍拓凌?为名,他有;为利,
他不缺。那他是为什么?
“你觉不觉得塞洛斯看得见冬雪?那天在医院,他为何要突然进入冬雪的病房,偏偏她当时在房内,他怎么知道,这不是很奇怪吗?”
“他心血来潮不行吗?”坐起身来,火霆虽然仍是无所谓的腔调,但眼神已开始凝聚、严肃“我刚从西藏回来那天,本是决定立刻转机回海岛,但在机场被他给拦住,无聊地自我介绍后,就是要和我一块来。塞洛斯我虽没接触过,但这个人我还是有所了解的。两年前一家杂志社曾要我给他拍数张照片,当时就提供了一些旧照片与他的相关资料。虽然我拒绝了邀请,但他给我的印象很深刻:
长得就不用我说了,行为怪异,独行特立,做手术像是玩艺术的,讲求完美无缺,精致动人,无懈可击。”
“所以你不疑有它,和他一块来。”昊然总结。
火霆大笑:“你不信他?”
“他有太多疑点。”
“但苍问过其余的医生,他们说他为冬雪检查得很全面,许多他们没想到的问题他都有所注意,是个专职而敬业的医生。”
“那又如何?”昊然仍不放心“他可以让所有人知道他很努力,最后却因为病人自身的原因而使手术失败。”
“你相信吗?”一针见血。
“不信。”昊然老实回答“就算他有千般不对劲让我怀疑他,但我潜意识里告诉我他是个为冬雪
做手术的最佳人选——”
“因为他像是个前来赎罪的人。”话被火霆给截了。
将杯放回桌上,昊然淡笑:“你的感觉没变迟钝嘛,火。”
一本原装书立即砸来,昊然头一偏,险险躲过。“昊然,你是我们三人最放不开的人,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你却一直在自责。苍很担心。”
“你不一样吗?事实上苍的压力比我们更大。”
原来彼此早已看透对方,却装做没事人一般。火霆有些难得的感叹,起身自己倒了杯红酒:“这次,他们会在一起吗?”伸手举杯邀向窗外明月,晃了晃酒“chess。”仰头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