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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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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就不必费心思介绍给朋友。再不然,你根本就不想让人家知道我,因为我见不得人,不可告人不管是这两种状况的哪一种,岂不都糟透了?!”

    “我阿姨跟我老妈很好,”末帆终于解释。“你知道我妈对你的误解,我只是不想她去我妈面前乱说。”

    这个解答完全不满意。她瞪着他。“所以因为你妈,你打算把我永远冰着,都不让你的朋友知道?以后只要在路上遇到你认识的人,都要躲躲藏藏?”

    “倒也不是这样,”末帆皱皱眉头。“我只是不想你跟我妈吵架。”

    “你怎么知道结果一定是那样?你又没试过。”忽然觉得好委屈。“你不知道我是很大女人的?我之所以跟elvin分手,不只因为我不想跟他老婆抢一个男人,更不能接受他跟我出去时遮遮掩掩。既然敢做就敢当,我都能不在乎别人的闲言闲语了,你们还计较什么?”

    末帆这下伤脑筋了。“我跟他的状况相差很多吧?我又没老婆,你怎么可以把我们相提并论?”

    “情况还不是差不多。”嗔怨。“我一样见不得光。”

    而她恨死这种感觉!

    “我没有要你见光死,”末帆烦恼地解释着。“我只是要你给我一点时间,在我还没跟我妈讲清楚之前,先不要横支旁生我卡在中间,也是在想办法和平解决啊。”

    “你这话跟elvin有什么两样?”固执地。“他也是一天到晚叫我给他时间,他会去解决他老婆。”

    “我说了我跟他不一样!”末帆忽然很想发火,他实在不懂为什么指着elvin骂他。“你难道没办法分辨这其中的不同?!”

    他居然生气了!见状更气。她才是最无辜的,他气什么?“那你说,你什么时候跟你妈讲清楚?给我一个时间。”

    末帆叹。“总得找个好时机吧?这种事又不是闹钟按下去时间到了就会响,怎么有办法给你确定的时间?”

    “去你的好时机!”一直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愈听愈上火,气嘟嘟地骂人了。

    于是,末帆怪她不懂得体谅他夹在中间的难处。

    敝他不够诚意解决事情。

    在两人相恋的两个月又第十四天,因为这件事,两人大吵了一架。

    直到回家之前,都噘着嘴,赌气不肯再跟末帆说半句话。以她的个性,她根本不明白末帆为什么这么为难,他爱她,不是吗?为什么不能去跟他母亲说?

    然而末帆的家庭单纯,他十分明白贸然行事会有什么下场,他当然得先有万全准备,有十分把握才行。他必须好好想想,要怎样让与他老妈和平相处。他就不懂,为什么不能体会?

    思想上的相异,造成彼此的不谅解。在赌气下车连再见也不肯跟他说一句的时候,末帆的脑子甚至划过一个十分严重的想法:他之前如此冲动地爱上了,是不是件错事?

    十二月中,末帆飞去纽约准备他的摄影个展。之前他也和商量过要一块去的,然而在出发前,他十分沉痛地下了个决定。

    “我们的发展实在太快了,关于彼此之间的差异,我们竟然现在才了解”幽默开朗的他,很少面色如此凝重。“这给我的感觉真的很怪。我想,也许我们可以趁这个分开的机会,好好考虑一下我们是否真的适合。”

    这是深思熟虑的说法,与其将来造成任何心伤或更大的遗憾,还不如现在先想清楚。任何一个成熟的人都会赞同末帆,也了解这些,她知道他们没有很深的认识作为基础,但,她爱他呀!

    她一直以为这样就已足够,没想到对末帆来说十分不够。

    的心重重地往下沉。根据她对男人的认识,通常男人讲这种话,就表示他们的爱情来日不多、前途“压亮”了。虽然末帆行事与一般男人大不相同,但并不敢有多大把握,他们之间的事真能船过水无痕、柳暗花明。

    她心中怅然,却十分明白末帆表面虽然温和可亲,但只要他确定的事,任暴风也移不走。

    她只能倚在他的怀里告诉他:“我很难改变我的个性,但我不想失去你。”

    往常,她眼中满溢的柔情会令他枰然心动,但他不准自己让感情迷昏了头,他真的必须再好好考虑。

    末帆还是自己去了纽约。

    他离开的那天,去机场送了机。在他转身进入海关,身影渐从她眼前消失之际,心里具有说不尽的怅惘。那种感觉,好像他从此就将走出她的生命,不再有后续。

    坐在回台北的巴士上,在车上就哭了。泪水划湿了脸颊,却无人怜惜那一刻,她真觉得自己有够悲哀,对末帆是又爱又恨,恨他为什么责她于这步田地,却又无法对他忘情。

    下午坐在pub的吧台前,还没开业,pub内只有吧台上的一盏小灯亮着,满屋冷蓝后现代的装潢不是为了白天的明亮而设计,窗外灰色的阴暗天空也完全提供不了室内一丝光亮,的心也成了阴天。

    “别伤心了吧。”屋内除了就只有端俪了,她的责任是安慰。

    “我怎么能不伤心?”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对着酒瓶,总像是又伤感了几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认真了。本来还以为我的感情也许不必再流浪没想到仍是想得太美。”

    “你也不必这么丧气,”端俪偷偷移走的酒瓶,怕她卯起来努力喝。“他没说要分手啊。”

    “差不多了吧。”苦笑,一口仰干了酒。“他去美国要待三个月,这三个月分隔两地,我根本没办法知道他在想什么,真的完了。”

    “他爱你吗?”端俪忽然问。

    “是吧。”的答案算是肯定的。

    “既然爱你,”端俪用手支着下巴,很不懂地。“为什么还要考虑那么多?”

    “个性不同。”惨惨笑笑。“他之前惟一交过的那个女友,在谈恋爱以前已经认识了一年,是在很了解对方的状况下才爱上对方的。不像我们,对他来说真是火箭般的速度,他真的不习惯一下子遇上这么多问题。”

    “难得你还能这么体谅他,可知你是真的很在乎他了。”端俪忍不住欷吁。“没想到结果会这样。我以为你们会很圆满的。”

    “我跟他是不是真的差很多啊?”忽然放下酒杯,正色地凝视端俪。“我们是不是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比你们差异更大的,也有人结婚了啊,这要怎么说?”端俪皱眉。“看你们两个怎么协调怎么想吧。”

    的头无力地搁在吧台上,一只手指在水杯上划着圈。“如果我们两个都不要想那么多,该有多好,迷迷糊糊就在一起了。或者我们都不要太坚持自己的想法,那也就没事了。”

    “你应该把这话告诉他,”端俪建议。“也许你们就雨过天晴了。”

    惨惨一笑,眼里空空洞洞的。“有这么容易的话,我现在就跟他一起在飞往纽约的飞机上了。”

    “唉”端俪不免陪着叹气,也替自己斟了杯酒慢慢啜着,自以为了解地说:“我可以想象你为什么这么伤心。冬天到了,要是没有男人,晚上一个人睡一定很冷”

    瞪她一眼。“才不是因为这样,我跟他又还没到那种程度。”

    “真的假的?”端俪睁大了眼睛。

    拧眉。“他这人很重感觉的。他之前的那个女朋友,交往了半年多才发生关系。”

    “哗”端俪啧啧称奇,真是怪人一个。

    但,不是因为性,却还对他念念不忘,这样代志才真的大条了。

    这种时代是性爱容易真爱难,端俪终于意识到对爱情一向洒脱而强势的,这次是玩真的。

    “别再伤心了吧。”端俪实在不忍心见到这样,她试着转移的注意力。“来,给你一个帮我忙的机会。”

    “什么?”的下巴还是无力地靠在吧台上。

    “那幅夏卡尔的蓝色情人,”端俪正色说。“帮我卖掉。”

    “为什么?”的头终于从吧台上拔了起来。那幅画她早收进保险箱里。

    “我会”端俪似乎有点难以解释。“需要钱。”

    “发生什么事了?”更紧张了,生怕端俪陷入什么危难。

    “没什么,只是我想离开他。”端俪叹了口气。“在我没有他供给生活费,又还没找到新工作之前,我会需要一笔钱。”

    “你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

    “不走不行。”端俪自嘲地笑笑,却笑得有点凄凉。“因为他的小孩要念书,他跟他老婆已经快移民去加拿大了。”虽然了解端俪心中一定费了一番挣扎才做了这个决定,但她仍想为她鼓掌。“你早该走的!”她说。

    “也许吧。不过还是很难。”端俪转头看向窗外,似乎不想让看见她眼中的泪影。“毕竟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静静地望着端俪,几乎是感同身受。虽然际遇不同,但一样是为爱伤心的女人,一样是某种情况的失恋。爱情哪!这最教人难以捉摸,却又让人恋之不舍的东西!

    “算啦,别想这些了。”爽快地甩了甩头,像是想就此把这些烦恼的事全部甩开。“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吧!你要是不嫌弃,这家pub的股分卖你一半,你跟我一起为这家pub努力,这样你就有收入了。”

    端俪也努力回复原来的笑容,点了点头。“但还是得先卖掉那幅画,我才有资金啊。”

    无所谓地耸耸肩。“拿去画廊寄卖喽。”

    “不行。”端俪连忙阻止。“他老婆跟几家大画廊都很熟,只要一拿去寄卖,他老婆就会知道是他偷了画给我。”

    “那怎么办?”蹙眉。

    “我想,”端俪说出心里的想法。“你认识一些政商名流之类的人,也许可以请他们问问看朋友之间有谁有兴趣?”眯着眼睛看她。“你搞错了吧?我哪认识什么政商名流?”

    端俪理所当然地。“elvin就是啊。”

    翻了个白眼。“我早就不认识他了。再说,他也去了美国。”

    “他的朋友呢?”端俪仍不放弃希望。“你都不熟吗?”

    “不熟。”

    飞快回答。但迎着端俪失望的眼神,她不忍心之余只好努力地搜索记忆。她认识什么有钱有势的人?想了半天,她忽然想到

    “啊,有了!也许可以找上回那个人”

    端俪眼睛一亮,也想起来了。“你说上回来找过你,elvin拜托他照顾你的那个?对呀,可以找他。”

    “才不要。”马上又无情地截断端俪的美梦。如果是别人还好,要是那个姓楚的只要一想到他那副气势凌人的模样,她就打死不想去拜托他。

    “去啦,”端俪几乎是撒娇了。“为什么不要?”

    “我不想见他啊。”嘟嚷着。

    端俪眉心一攒。“他跟你又没仇。”

    “可是跟他讲话很累耶。”嘴角重重往下一挂。“像在打仗,要拟计划,订战略,有时候我还会打输。”

    “又没人要你去跟他打架。”端俪十分不解的说法。“只是拜托他帮个忙。更何况elvin不是要他照顾你?他有义务。”

    不屑地哼:“我都不要elvin照顾了,当然也不要他帮忙。”

    “可是我需要啊!”端俪嚷了起来。

    “我一定得帮你吗?”嚷回去,两个女人几乎像是白痴对话了。

    “不然你叫我找谁?”端俪回答得理直气壮。“谁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嗯,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否则朋友是干什么用的?

    想了半晌。好吧,认了。但她仍是事先声明:“等我哪天心情太好,又间到连睡觉也不想,那天又刚好是黄道吉日,我就帮你去问他。”

    “你怎么这样”端俪的希望又将落空,她有种被耍了似的感觉,气得举手往臂膀上就打。

    “喂,把我的手打坏了你要付医葯费的!”心疼地猛揉自己的手。

    端俪坏坏地笑。“等我把画卖掉,有了钱我就帮你付医葯费。谁教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呢!”

    真是哭笑不得,这是哪门子的说法?不过,经过端俪这么一闹,她不得不承认,末帆所带给她的伤感的确已经冲淡了些,至少她不会像在巴士上那样,一个人想着想着就要掉眼泪。

    是啊,就算没了情人,还好还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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