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步行过去。所幸断崖她是知道的,离武场并不远。以前她嚷嚷着要学骑马的时候,总是拖着文拓到断崖上去看夕阳。说是“崖”其实只是一个稍高的草坡,一到春天,遍地开花,人站在其中,就像随时会被绚烂淹没。
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她快步奔向那令人悸动的地方。近了,近了,那断崖越来越近了。直到看见他,她才缓下步伐,轻轻靠近。
仍是那么骄傲地挺直脊背的坐着。从头到脚都是整整齐齐,不见一丝纹乱、一丝狼狈。
她虽看不见他的正面,却能从他放在身侧的微微颤抖的手中得知,他知道她回来了!知道他的妻子又回到有他的家了!
几个月来,他好吗?有没有虐待自己?
她不会再傻到只看他一丝不苟的外在,她已懂得体会他的心了。
“文拓”她从身后环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肩窝中。熟悉的气息顿时环绕住她,令她不禁踏实地舒了口气。久违了!这份契合的感觉!久违了!她的世界!
他依然沉默,只是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她的。
“拓,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好想你”她贪恋地亲吻他的颈项“你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累倒?”
“‘好’?”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怎么可能‘好’?”
“拓?”她闻言忙不迭转身捧起他有些憔悴的脸,当看见他泛红的眼眶时心下一酸,哭了出来“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不能不善待自己!你知不知道,你每痛一分,我的心就会痛十分!你就是想害我难过是不是?!”
“盈儿盈儿”他有将脸埋进她的胸前,再也克制不住地哭了“你答应的!你答应了却还是受伤了还是不醒来”
“对不起,对不起。害你受怕了。”她抱住他,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安抚受惊的孩子“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走了,真的拓,你看,夕阳”她指着草场的尽头,一轮红日正缓缓下沉。
他抬起头,顺着她的指向看去。
天边被烧红了一大片,草地全被镀上了金色,艳红似火的圆球悬在天边。
“很温暖、很舒服。”她闭上眼,放松地靠向他“像做梦一样。”
他抱着她躺在草地上,神情也恍惚起来“如果是梦,只要我们不分开,就是一个幸福的梦。”
“幸福?好容易,也好难。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不会懂得这个词的含义。永远不懂。”她呢喃道。
“何其有幸,我们遇上了彼此。”他一笑。
“耶?你又在老调重弹!”
“难道不是吗?”
“也也对啦!”
“你这几个月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为什么不醒来?”他选择不告诉她“悬浮”的事。
“说了你也不懂,反倒令人‘怪力乱神’起来。不过,我想可能是因为它。”她举起手上的龙纹戒。
“它?”他不解。
“因为它,我才是现在的‘官若盈’;因为它,我才会忽然不见;因为它,我才能回”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他的动作吓住。
他顺畅地拔下戒指,往远处的谷地用力扔去。
“拓!”她惊得说不出话。一是因为他的举动,二是因为那戒指居然被拔下来了!
“丢了它,你还回得去吗?”他浅笑。
“不不行了吧?可是,这样也不好呀!没了它我虽回不去,但我是因它而来的呀!这一丢不行!我得去找回它!”她想起身,却被抱住。
“它带来了你,它的使命已经完成,这就够了。”他深情地凝视她“我不管你从哪来,也不想知道这其中的疑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同样的分离,我不愿承受第二次。投机地想,也许是上天注定。”
“也许吧”
“饿了吗?”
“嗯。”“那咱们回庄。”
“我吩咐张总管煮了寿面哩!”
“那是老人家才吃的东西。”
“你不是老人家?”
“当然不是!”“我还以为你是呢!”
“盈儿!”
“别叫了!”
“我偏要!盈儿盈儿”
“吵死了!”
“该你了!”
夕阳下,两抹修长的身影,伴着声声私语,在无限的草地上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