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罢才我们不是讲好了,不准说我的身材差吗?”这个男人真爱惹她生气。
见她又翻脸,摄书皓连忙跳上马背,匆匆离去。
柳眉仙气鼓鼓的望着摄书皓的背影,心底的无名怒火熊熊燃起。她要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让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刮目相看!
她一定要!
站在门口守卫的保镳们远远就看见柳眉仙大摇大摆的走来,各个莫不惊讶得瞠目结舌。莫非天要下红雨了,她柳大小姐才不用戴大侠五花大绑带回来?还是,她在外头玩得不够称心如意,还要回百花楼闹个鸡犬不宁。几个不怕死的保镳仍站在门口张望,以防有个万一;几个怕死的早进去通知娘妈妈,要她好好防备一番。
“小姐。”外头的保镳缩头缩脑的拱着手,只怕哪里惹她不顺眼,以后便没好日子过。
“各位辛苦了。”失去自信的柳眉仙根本提不起捉弄人的心情,反而变得彬彬有礼。“平常实在太为难你们了,所以你们才会把我视为毒蛇猛兽一般,真是对不住。”
听见她的自责,大家全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以为那是什么新的噱头,准没安好心眼的。
“小姐,外头风大,你还是赶紧进里头歇息吧!”好不容易,他们想出这个烂理由赶她进门。“要是着凉了可不好。”
柳眉仙刚踏进门槛,娘妈妈便从二楼楼梯走了下来,后头还跟着百花楼当红的花旦白素素和刘雁子。
“哎啊!我的小祖宗居然也晓得倦鸟归巢,真难得。”娘妈妈轻摇着小扇,一拍一拍地往胸前搧风,表情煞是惊讶。“小红、水袖,赶紧把柳小姐押回书房,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
“娘妈妈,我知道错了,不要把我关起来好下好?”
每逢百花楼点灯做生意的时候,娘妈妈防她就像防贼似的,老把她关在书斋里,还说什么这样才不会污染她。
“不行!”娘妈妈铁青着脸“我对你爹有责任。更何况你天生纯洁善良,本来就不该随便在妓院出入。”
“娘妈妈,书斋有大老鼠,我怕嘛!”不是她爱说谎,而是她真的讨厌书斋冷清的感觉。她在心底祈祷,希望说谎不会在下雨天遭雷公劈。
“娘妈妈,千万别心软啊!”几个姐妹纷纷抱怨“好不容易帮她绣好一对鸳鸯枕头,她却在我们的茶水里放安眠葯,让我们睡得昏昏沉沉。还趁我们睡着的时候偷溜出去。枉费我们体念她不会女红,拿起针线只往自己的指头扎,没想到她却背叛了我们。”
“你说,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娘妈妈气得大声斥责。
一反往常大声顶嘴的习惯,柳眉仙任由那些姐妹数落她的不是。“娘妈妈、各位好姐姐,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她的唇上还留有那男人的温度,她怕眼尖的姐妹们看出来,头垂得更低了。
听见柳眉仙居然道了歉,娘妈妈准备骂人的气焰顿时少了许多。她走到柳眉仙跟前,伸手探探她饱满光滑的额头。
没发烧,很正常啊!
看她那含着泪光的眼眸,也不像在演戏。难道她真转了性,打算听她的劝,当个好姑娘了?
娘妈妈一喜,牵起柳眉仙的纤纤小手,霎时又忆起了过往。
想当初,柳眉仙的爹留半手还剩半口气时,千里迢迢的把她从江西送到百花楼,还不是想替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图个荣华富贵。偏偏她好好的姑娘家不当,只会在这儿惹是生非。如今她转了性,知道悔改,也不枉费百花楼里的大夥儿这几年受的窝囊气了。
娘妈妈的小扇往自己的胸脯-拍。呵呵,王太守那门婚事总算有着落了,不枉费留半手交托给她的任务。
一想到此,娘妈妈便不计较柳眉仙平常爱捉弄人的烂个性,拉过她的手,紧张地上下瞧着“怎么了,是不是在外头受了气?”
柳眉仙有气无力地摇着头,没有说话。
“还是你身体不舒服?我叫小丁马上帮你找大夫来。”
听到“身体”两个字,柳眉仙便想起下午所受的屈辱,不禁眼眶发红,-副梨花带泪的可怜模样。“比那个还糟。”娘妈妈瞧她委屈的样子,心里有满满的疑问。她知道这孩子从小好强,即使遇到再不如意的事,也不曾掉下一滴泪,可今天是怎么了?
“有什么委屈,全说给娘妈妈听。”娘妈妈往自己的胸膛一打,不小心打得太大力,咳个不停。“若是有事,娘妈妈帮你出面解决。”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娘妈妈。”看见娘妈妈的糗样,她有些想笑,哪还有小儿女的伤心了?
“怎么了?”娘妈妈怕她真在外头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情来,于是小心翼翼的又问一声。“娘妈妈,”柳眉仙深吸口气,鼓起勇气环视大夥儿一圈,慢慢说道:“我是不是没有女人味?”
哇咧!害大家紧张得失了魂,原来是这个问题啊!
最先笑出声的是刘汇子,等她被娘妈妈白了一眼,她才止住笑,端出最庄重严肃的表情。
柳眉仙望了刘雁子一眼“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傻孩子,你根本没说错半句话,是你妹妹没眼光,不晓得你的心思。”娘妈妈执起柳眉仙的小手瞧啊瞧的,不时用眼角余光捕捉她脸上的表情。“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的孩子可终于长大了。”
“是啊!我的好妹子,你终于开窍了。二十岁,也该是年纪了。”沉默许久的白素素说话了。“今晚我就作东请大家吃顿饭,顺便开几瓶玫瑰香酒来庆祝一番。”从今以后,柳眉仙那些调皮捣蛋的鬼点子就不会用在她身上了,也不会将她搞得昏头转向,真是谢天谢地。
有一次,她不过抱怨自己的皮肤不好,需要好好调养一番,没想到柳眉仙竟将她涂抹皮肤的软膏偷偷换上她发明的浆糊缩紧膏,害她的皮肤痛了好几天,客人恨本不敢接近地。
白素素笑着拍拍柳眉仙的肩膀,算是祝福她,也是祝福自己。
柳眉仙虽然听得一头雾水,想有女人昧的心意仍是不变。既然大家如此看好她,所以她继续问:“娘妈妈,要如何才可以变得有女人味呢?”
“这不难,只要你待在百花楼跟各位姐姐学习,变成一个有女人味的大美人是指日可待的。你的条件不差,差的只是脾气。”娘妈妈眉毛、眼睛全笑成一条线。不过,柳眉仙可是有案底,不太可能说转性就转性,想到过往的经验,娘妈妈又换上一张小心谨慎的脸庞。“不过,我的小祖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增添女人味呢?”
“我”说到这档糗事,她觉得还是含糊带过的好,以免别人笑话她的蠢。“我我想引诱-位公子,所以--一”
话未说完,柳眉仙只听“咚”的好大一声,她回头仔细一看,早见娘妈妈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清晨岳阳客栈
同样的梦,摄书皓已经连作好几天了。梦里头,全是那个偷印玺的女孩。
“太可惜了。上次竟然忘了问她的名字,要不然”摄书皓有点懊恼的捶着脑袋。
邪门,真是邪门!才不过见她一次面,连她的芳名和住处全然不知,他竟然莫名其妙的喜欢上她了。
天啊!一向冷静自制的他是怎么了?他到江南的目的可不是来寻花问柳,而是护送印玺和寻找孔诗纯的下落。
一想到生死未卜的孔诗纯,他的脑海竟浮现身穿河谇兜的她的笑容。
奇怪,怎么会这样?难道他真的中了她的蛊?
“大哥,你还在房内吗?”门外不知何时响起敲响声。“该用膳了。”摄香皓说道。
嘴里咕哝几声,摄书皓不情愿地起床梳洗、着装,然后下楼跟大家一起用膳。
那对双胞胎就是那张嘴闭不住,即使早膳的碗口那么大,遮住他们整张脸都绰绰有余,可他们就是有办法要弄那张嘴皮子。
“大哥,最近怎么都没看见你出来作早课,是不是房里有女人?”
摄书皓冷瞪了他们一眼,而后继续扒他的饭,不想回答这无聊的问题。
“大哥,他们是关心你,没别的恶意。”大哥一向不介意人家说他和女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为何这一次
摄香皓不敢想,也不好意思想,赶紧出来打圆场。
“我只是睡不好,谢谢你们的关心。”摄书皓避重就轻的道。
“是啊!我们是关心大哥。”不知死活的摄家皓以为二哥替他说话,可以全身而退,话说得更多了。“大哥,一看你就知道你没睡好,因为你的黑眼圈很严重,活像四川的熊猫慾求不满的样子,你会不会是作春梦了?”
“如果只是作春梦,那就好办了。”摄世皓摩拳擦掌地说:“这里是苏州,到处都是莺莺燕燕,别说是大哥撑不住,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我想,最好的法子就是到窑子里逛一逛,找个水漾的女人解决一下”
那算是哪门子的关心?慾求不满的根本就是那对双胞胎嘛!
摄书皓听不下去,将筷子重重拍在桌面上。“我吃饱了,要先离开。”
其他三个人的目光全瞟向摄书皓满是白米饭的碗里,以及那双乾净的筷子上。他们不敢往上看,只怕大哥-道锐利的眸光射过来,杀死他们这些好事的家伙。于是他们全乖乖灼、安静的扒着米饭,让自己的嘴里塞满米粒,以免开口惹人嫌。
待摄书皓准备起身,客栈的掌柜拿着一副帖子,颤巍巍地挨到他跟前。
“大爷,有你的信。”
一大清早的,有信?摄书皓质疑地盯着掌柜的。
一双冷漠的鹰眼一扫,掌柜的马上吓得手脚全软,将自己所知的结结巴巴全盘托出。“这是王太守差人送来的,说今晚要帮四位大侠接风洗尘。”
嵩麟堡自第一代堡主以来,一向以武林中人自居,甚少与官场人士有接触。他们平口除了招收对修身养性有兴趣的门徒,赚点束修费用外,整个堡里上下百来人的生活费,全靠自家研发、卖到全国各地的草葯铺子的创伤膏葯了。
创伤葯膏的品质优良、童叟无欺,因此嵩麟堡在全国的名声也益加响亮;加上正值乱世,附近的农家基于寻求庇护的心态,纷纷和嵩麟堡结盟,形成一个颇有规模的庄园,兼以出产一些昂贵的小麦、炭火和乳制品。
为了帮助辛勤的农家贩售农产品,嵩鳞堡主便利用自家的名号来促销农作物,行销于全国各地,最远的还曾远征西域。
自此,嵩麟堡打破闭关自守的小家子格局,开始对外频繁接触。举凡是各类商业、医疗保健,或是运输商船,全有挂着嵩麟堡名号的商号。像这次摄家四兄弟帮荆州剌史运送印玺到苏州,就属于运输类的项目。
颇有商业头脑的摄书皓,在堡里负责执行与指挥。这几年嵩麟堡成绩大幅提升,全拜他在策略上的运用与广纳众人意见所致。
摄香皓则擅长行政与行销,蒐罗人才全靠他那双慧眼。而摄世皓和摄家皓拥有一副天生的好心肠,摄正东担心家业给他们两人施舍光了,因此要他们全心全意研发新产品的开发和制作。
在他们四人联手下,嵩麟堡的名声是越来越响亮。
通常,摄家四兄弟并不负责运标,他们底下多的是武功高强的能者,根本不需要他们劳力。
然而,为了积压二十多年的心愿,摄书皓跟他养父告假,决定到江南寻找孔诗纯的下落,也好了了碧血山庄的心愿。
这次他们行事低调的来到江南,没有惊动各方官爷。这一路走来不见异状,为何到了苏州,却出现了太守来接风的事呢?
这背后一定有鬼。
“我们不认识王太守。”那对双胞胎异口同声的道。“掌柜的,是不是你存心坑我们,设了什么鸿门宴?”
“小的不敢。”掌柜的连忙掏出信函里的小纸签,上头写得明明白白。“其实是这样的,设宴发信的主儿是百花楼的老鸨,她怕各位爷儿不肯赏光,所以央请王太守出面,而后由她作东请客。”
“百花楼?”他们又没去过那儿,干嘛平白无故花大钱替他们接风洗尘?“那位妈妈可有说为何请我们到她百花楼逛逛的原因?”摄香皓狐疑的盯着掌柜。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掌柜紧张的猛搔后脑勺,深怕一个不小心,脑袋瓜子就搬家了。“不过,方才百花楼的柳姑娘背来一句话,请摄大侠无论无何一定要上百花楼一趟。”为何那姑娘这么笃定他们一定会去?摄家四兄弟反倒有些兴趣了,他们异口同声问道:“哪个摄大侠?”
掌柜颤抖的指头指着怒气未消的摄书皓。“她说是摄书皓摄大侠,对天发过誓的那一位。”
哦!原来是那个豆腐乾啊!
听到最后那句话,摄书皓已明白事情的大概了,他不禁扯开嘴角,笑得恣意盎然。
他以为有意的人只有他,原来对方也下了一番苦思,还派人调查他们的行踪,才会有今天这场百花楼之宴。
看来,有缘必定再相会。他那些春梦没白作了。
看大哥笑得如此开怀,双胞胎也感染了他的好心情。他们大胆地问:“大哥,去不去?”
“去,当然去。”说完,摄书皓拿起筷子,吃着那些已经凉了的饭菜。
嘿嘿,要吵架,也得存点精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