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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龙岭,卧虎山,嫦娥被贬下凡间。多亏无名来相助,重返月宫舞翩翩。
这是一首四十年代初,流传在盘龙岭一代的民谣。
常言说得好:无风不起浪。
下面就说说这首民谣的来历吧。
黑龙江省东南部和吉林省东部,有一条长白山支脉,叫‘老爷岭’,呈西南东北走向。在老爷岭的北部地区,有一处蜿蜒的小山脉,叫‘盘龙岭’,与它遥遥相对的一座高山,叫做‘卧虎山’,是因为山形好似一只匍匐在地的大老虎而得名。
在盘龙岭和卧虎山之间,是一个非常辽阔的大盆地,‘土城子’,这个近千户人家的大镇子,就坐落在这个盆地中间。
葛旺财家,是土城子最有钱的大财主,家里有上千亩的土地,雇佣了几十个伙计,还开了一个当铺,和一个酒楼,可以说是财源广进了,丰衣足食了。可是,唯一的遗憾就是,人丁稀落。
葛旺财是葛家的独生子,因为家中有钱,年轻时娶了一个正室,一个偏房,一晃几年过去了,两个媳妇,却都没有能够生儿育女。
葛家人可是真的着急了,东求偏方西抓药,佛祖菩萨拜个到,可就是没有效。
该想的,都想了;该做的,都做了,还能咋办?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从那以后,葛家人设粥棚,施舍八方乞丐;开粮仓,救济贫苦灾民。大行善事,广积阴德。
就这样,一直到葛旺财五十四岁的那年,可能是葛家人的善心,打动了老天,葛旺财四十三岁的小老婆春兰,居然怀孕了。
这可把葛家人乐坏了,烧香许愿,搭台唱戏,大摆排场,宴请全村的男女老少,整整热闹了三天。
小老婆春兰,更是成了葛家国宝级的人物了,就连葛旺财的正室梅香,都忙前忙后地伺候着。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在农历五月初五的那天,春兰诞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婴儿呱呱坠地的一刹那,竟然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因为刚生下来的婴儿,都是闭着眼睛的)。
接生婆在一旁赶忙解释:“初生婴儿睁眼观,金银财宝堆成山!唉吆喂,你们葛家以后可要发大财了!”
葛家人一听这话,各个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葛旺财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急忙吩咐家人,重赏了接生婆。
这个宝贝疙瘩的到来,可成了葛旺财的掌上明珠,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吓着。分明就是葛家的太阳,一家人都在围着他转。
葛旺财给儿子取了个非常吉祥的大名,‘葛富贵’,乳名叫‘幺儿’。
有一天,一个算命的先生来到了土城子村,葛旺财急忙把先生请到了家里,好吃好喝招待了一番,让先生给他的儿子,好好地算上一卦。
算命先生让葛旺财,把孩子的生日时辰报一遍。
“五月初五,正晌午时!”
“哦?”算命先生就是一愣,随即闭上眼睛,右手的大拇指,在其余四个手指上顺次点动着,并且摇头晃脑,嘴里不知道在叨咕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算命先生睁开了眼睛:“你这个孩子,将来可是不得了啊!命书上说的明白,在生日时辰上,‘女占三、六、九,男占二、五、八’这都是好命格。而你的儿子,一个人占了三个‘五’,这还了得吗?如果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定会是高官厚禄;如果是往坏的方向发展,也将是罪大恶极,好坏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葛旺财听完,低着头,皱着眉,沉思了一会。
随即,抬起头来,面带微笑:“呵呵!假如先生所言不虚,想我葛家,书香门第,孝善世家,又怎么会出不肖之子呢?那一定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喽!”
算命先生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葛旺财拿出十块现大洋作为酬劳。
算命先生摆了摆手:“这个钱我不能收,因为这样的命格很难遇到,至于以后,大恶大善未卜,所以,就算我奉送一卦吧!”百般推辞后,算命先生出了葛家,离开了土城子村。
一转眼,幺儿已经八岁了,葛旺财把他送到当地最好的私塾里去读书。
幺儿从小天赋异禀,聪慧过人,过目不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得先生的喜爱。
就在幺儿十五岁的那年,一场瘟疫袭来,幺儿的母亲春兰,不幸染上了瘟疫,药石无效,不治身亡。
葛旺财当时已经是快七十岁的人了,哪经得起这样的打击,料理完春兰的丧事后,自己也一病不起,水米不进。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那天,幺儿给他拿药的时候,他紧紧地抓住幺儿的手,眼泪顺着干瘦的脸颊淌了下来:“儿子!爸爸可能陪不了你了,你以后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家里什么事,都听你大妈安排,你只管专心地读书,将来谋个一官半职的,也好光大我们葛家的门庭!这光宗耀祖的事,可就全靠你了!”
幺儿哭得泪人似的,使劲地点了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爸爸!你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会死的,幺儿让你陪着我!”幺儿边说边哭,趴在了葛旺财的身上。
葛旺财泪眼模糊,用手抚摸着幺儿的头,声音哽咽:“儿子!爸爸不放心你啊!爸爸也不想走啊!”
父子俩哭成了一团。
那天晚上,幺儿一直陪在爸爸的身边,由于过度悲伤和疲劳,再加上年岁还小,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幺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爸爸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微微张开,好像要说话似的,但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爸爸!爸爸!”幺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惊动了其他人。
葛旺财的大老婆梅香,和家里的一些伙计下人们,都跑了进来,看见老爷已经归西了,就上前把哭得死去活来的幺儿,扶了起来。
梅香没有哭,因为幺儿还小,现在的葛家,就要靠她来支撑了,自己绝对不能倒下去,所以,她强忍悲痛,吩咐家人料理老爷的后事。
现在的葛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悲伤的情绪,感染着每一个人。本来就人丁稀少,如今只剩下大夫人梅香和幺儿了。
看到葛家的现状,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维系下去,一些长工伙计都悄悄地离开了葛家,只有七十多岁的老管家王伯,还实心实意地帮着大夫人打理日常事务。
王伯从小是个孤儿,是葛旺财的父亲,把他收留在家里,抚养成人,娶妻生子,现在已经是四世同堂了,受人点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所以,王伯对葛家,那是忠心耿耿。
常言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葛旺财刚刚烧过三期的时候,大夫人梅香也染上了瘟疫,再加上丈夫过世的悲伤,和操劳家务的过度,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撒手人寰了。
这下,幺儿彻底成为幺儿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语,眼泪都快哭干了。
王伯一家人,和剩下的几个伙计,帮着幺儿把梅香成殓起来,安葬了。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能支撑起这么大的家业呢?虽然有王伯在身边帮助打理,可是,王伯毕竟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以后可怎么办啊?幺儿真的是发愁了。
就在幺儿一筹莫展的时候,大门一开,打外面进来一个人。
只见这个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个头不高,瘦骨嶙峋,獐头鼠目,尖嘴猴腮,一身蓝布衣裤,穿一双黑布敞口鞋,光秃秃的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左肩上背着一个白布袋子,右手牵着一只哈巴狗,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幺儿不认识这个人,一皱眉:“你是谁?来我们家干什么?”
那个人仍然笑嘻嘻地说:“你是幺儿吧?你的大名叫葛富贵,你的父亲葛旺财,母亲万春兰,我说的对不对?”
幺儿诧异地盯着这个人:“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的事?”
那个人打了个唉声:“唉!这个事说来,就要怪你那死去的父亲了!”
幺儿更纳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先给我口水喝吧!渴死我了!”那个人把肩上的袋子,放到了地上,又把那只小狗,拴在了门边的把手上,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了客厅里的太师椅上。
看到他这个样子,幺儿立即心生反感,但是,为了解开心里的疑惑,还是耐着性子,让下人给他沏了一壶茶,端了上来。
那个人也不客气,拿起茶壶,直接嘴对着茶壶嘴,‘呲溜’一声,喝了一口,然后,把茶壶放在桌上,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你不是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你的亲表哥‘万丹’,你妈万春兰,是我的亲姑姑,这回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幺儿一听他说叫‘万丹’,马上想起他母亲曾经和他说过,有一个侄子叫‘万丹’,住在离此地三十几里的万家庄,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两家人从不走动,他母亲也没有说出其中的原因。所以,他一直没有见过这个人,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跑到他们家来了。
原来,这个万丹,是个十足的流氓痞子,背地里,人们都叫他‘完蛋’。
家里曾经也是个官宦之家,万家庄这个村名,就是因为他们万家,在本村的名望最大,而取了这个名字。
万丹的祖上,曾经在朝廷做过大官,到了万丹父亲万祖良这一辈的时候,虽然没有什么官职,却也是当地有名的大财主,家财万贯,土地千顷。
万祖良的妹妹万春兰,嫁给葛旺财的时候,万丹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那时候,葛家和万家走动得非常亲近,毕竟是兄妹至亲嘛!
等到万丹十七八岁的时候,他的劣性就显露出来了。
整日与一些狐朋狗友,穿梭在花街柳巷,烟馆赌场,吃喝嫖赌抽,无所不通。
家里给他娶了一个媳妇,是县城里的县长,胡麻子的独生女,胡翠华。
刚结婚的时候,万丹还是挺守家的,可是,新鲜劲一过,就再也抓不到他的影子了。
胡翠华哪能耐得住这样的寂寞,哭哭啼啼地回了娘家,向他的父亲,添油加醋地诉起苦来。
胡县长一听,这还了得,竟然敢欺负我的女儿。
子不教,父之过。这个事,我要从根上解决,把他的老子万祖良抓来,教训一顿,让他好好地管教一下他的儿子。
想到这,胡县长让警察署马上派人,把万祖良抓到县衙。
胡县长的话,警察署怎敢怠慢,马上派出两个警员,去万家庄,把万祖良铐着手铐,押到了县衙。
一进县衙,胡县长也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给万祖良两个大嘴巴,把万祖良的一颗门牙都打了下来,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流到了衣襟上。
万祖良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说一不二,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今天被无缘无故地抓来,又不明不白地挨了两嘴巴,他简直就要气疯了,一张嘴,一口血水吐到胡县长的脸上:“你这个赃官,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打我?今天你不说明白,我和你没完!”
胡县长被吐了一脸的血水,更是恼羞成怒,一伸手,从旁边警察署长的腰里,把枪拔了出来,指向万祖良的脑袋。
可把警察署长吓坏了,一把抱住胡县长的胳膊:“县长!县长!消消气,消消气,你们毕竟是儿女亲家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一边说,一边掏出手帕,给胡县长擦脸上的血水。
胡县长气鼓鼓地一跺脚,指着万祖良的鼻子:“姓万的,我告诉你,我姑娘嫁到你家,不是受欺负去了,你儿子竟然敢在外面吃喝嫖赌抽,把我姑娘晾在一边,你做父亲的难道不知道吗?为什么不管教你的儿子?”
万祖良一听这话,顿时就蔫了下来。是啊!他儿子的所作所为,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也不是不管啊!讲今比古,苦口婆心,磨破嘴唇,可是,他就是不听!真不知道是哪辈子做了孽,养了这么个逆子。现在,让人家抓到了县衙,又挨了打,子不教父之过,自己又能辩解什么呢?只能是‘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了!唉,这个畜生,可气死我了!
想到这,万祖良给胡县长鞠了一躬,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啊!亲家,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的错,让翠华受委屈了,我回去一定好好地教训这个逆子,给翠华出出气!亲家,您就放心吧!”
听了万祖良的这番话,胡县长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嗯!算你还知趣,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我可决不饶你,回去吧!”说完,一甩袖子,回了后院。
警察署长又派人开车,把万祖良送回了万家庄。
万祖良回到了家里,他的老婆杨氏急忙跑过来,看到丈夫红肿的脸,还少了一颗门牙,焦急地问:“到底是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啊?”
“唉!”万祖良长长地打了个唉声,沮丧地坐在了沙发里:“还不是咱们家的那个畜生惹的祸!他成天在外面吃喝嫖赌,冷落了胡翠华,人家在她父亲的面前,把咱们给告了,我今天这是代子受过啊!”
杨氏一听,也耷拉头了:“确实是咱家的孩子不好,可是,他也不该拿咱们出气啊!太不讲理了!”
“行了,啥也别说了,我已经在胡县长面前打了包票了,要好好管教那个畜生,想想以后咋办吧!”万祖良往沙发上一靠,用手揉着肿胀的脸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发愁。
杨氏也没有注意了,在一旁唉声叹气的。
其实,他们两口子心里明明白白的,是狗改不了****,万丹这个人,是无可救药了,这以后可怎么向胡县长交待啊?
果然不出所料,万丹回家后,他母亲劝他,以后要好好对待胡翠华,别再给父母惹麻烦。
他母亲的话还没有说完,万丹的眼睛就瞪了起来,用手指着万祖良的鼻子:“都是你太软弱了,他胡麻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看我不顺眼,让他把姑娘领回去,我还不愿意要呢!以后,你们谁也别管我的事!”说完,一脚踢开了屋门,气呼呼地出去了。
万祖良长这么大,头一次受这委屈,挨打还要陪着笑脸,本来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又被他儿子,蛮不讲理地给指责一顿,顿时火撞头顶,气炸肝肺,一张嘴,‘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可把杨氏吓坏了:“祖良,你醒醒!祖良,你醒醒啊!可别吓唬我啊!呜呜呜!”边喊边哭。
一旁的下人也‘东家!’‘老爷!’地喊着。
过了好一会,万祖良才悠悠地醒了过来,慢慢地转头,看了一下周围,声音微弱地说:“春兰呢?春兰怎么不在啊?”
杨氏一听,哦,这是在找他的妹子,赶紧说:“别着急祖良!我现在就让人去接咱妹子回来!”
回过头,让身边的管家赵长安,立即骑快马到土城子,给春兰送信。
赵长安答应一声,一路小跑来到马棚,挑了一匹最快的马,搭上马鞍,系好肚带,搬鞍引蹬,飞身上马,一路上,快马加鞭,直奔土城子而来。
万家庄到土城子,只有三十几里路,人急马快,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就到了土城子。
赵长安来到葛家门前,把马拴在门前的大柳树上,心急火燎地跑进了院里,和一些认识的伙计,点头打着招呼,直接奔内宅而去。
因为是二夫人娘家的管家,葛家不少人都认识,所以,也不用通报,直接去了春兰的房间。
万春兰正在屋里刺绣枕套,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喊了一声:“进了吧!”
门一开,赵长安满头大汗,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把万春兰吓了一跳:“长安?你怎么来了?”
赵长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大小姐,你快回去吧!老爷可能不行了!”说完,眼泪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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