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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我偷偷地把书拿走?不行!那样做太对不起师傅了,还会落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恶名,成了鸡鸣狗盗之辈。可是,不拿走,师傅什么时候才能教我啊?”吴道全急得在密室里搓着手团团转。
无意中,八仙桌下的一个小木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蹲下身,打开了那个小木箱,木箱里面是一些书、本和笔墨之类的用品。
吴道全忽然灵光一现:“有了,我何不抄写一份?对,就这么干!”
他把笔墨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又找了一个白纸本。把桌子上的香灰也清理干净了,长明灯放在了《七步尘技》的旁边,这样能看得更清楚些。
一切都准备好了,开始抄写。
吴道全做这个事,还真挺认真的,每抄写一段,就要核对一遍,生怕漏掉了一个字。就这样,他仔仔细细地抄写着。
就在他抄写完第二段的时候,洞穴上面突然传来“咣当”一声。
“不好!可能是师傅回来了!”吴道全吓得赶紧用手去遮挡长明灯的灯光,由于太过慌张,一下子把长明灯碰到了,灯油洒在了《七步尘技》上,瞬间就着起火来。
吴道全更慌了,拼命地扑打起来,火是扑灭了,可是,书也被烧得面目全非了。
此时的吴道全,真是欲哭无泪:怎么办啊?自己惹下了滔天大祸,我还能在这呆下去了吗?师傅能饶得了我吗?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发懵。
听了一会,上面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难道不是师傅回来了?那是什么动静呢?不行,我得赶紧出去!”想到这,吴道全摸着黑,把抄写的本子揣进了怀里,顺着那条树藤爬出了洞穴。
在离洞口不远的地上,有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吴道全抬头向上一看,一只野狸子蹲在洞壁的石台上,正警惕地看着他:哦,原来是这个野猫干的好事。
吴道全可气坏了,捡起地上的那块石头,向野狸子扔了过去。
只见那只野狸子‘嗖’地一下跳了下来,蹭!蹭!蹭几步就窜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吴道全气呼呼地站在那里愣了一会,猛然醒悟过来:“对啊!现在不走,等待何时?”
赶紧收拾了一下,把自己的用品,包了一个小包,挎在肩上,出了仙人洞,急匆匆地往山下赶。
吴道全这回哪儿也不去了,直接回家。他边走边想着,自己离开家已经快四年了,不知道家里现在变成什么样了?父母身体可好?儿子长多大了?
一路无话,吴道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推了一下大门,没有推开,门在里面反锁上了,吴道全拍了半天,才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别拍了,来啦!”
听声音不是自己家里的人,怎么这么耳生呢?吴道全正在纳闷,大门开了,一个七十岁左右的驼背老人,出现在大门前。
“二大爷?”吴道全诧异道。
原来,这个老人是吴道全父亲没出五服的本家二哥,也住在这个屯,平日里,两家走动得非常亲近。
老人揉了揉眼睛:“是全子吧?”
“是我呀!二大爷,你怎么在这儿啊?我爸妈呢?”吴道全纳闷地问道。
老人打了个唉声:“唉!你爸妈都已经过世了!我在这儿。就是为了等你回来的!”
吴道全‘哎呀’一声,脑袋‘嗡’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老人赶紧上前扶住了他:“全子,你也别太难过了,咱们屋里说去!”
说着话,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到了屋里。
老人要去给吴道全弄点吃的,吴道全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二大爷,快告诉我,我爸妈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媳妇和孩子呢?她们去哪了?”
老人坐在了炕沿边上,抹了一把眼睛:“全子,自从你走了以后,全家人都盼着你早点回来。可是,你一走,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你爸妈天天眼泪不干,互相埋怨,当初不应该让你出去;你媳妇背地里也偷偷地抹眼泪。就这样,一年以后,你媳妇带着孩子改嫁了,听说嫁到老爷岭北边的一个小村子。你媳妇带着孩子这一走,你爸妈就更受不了了。转过年,你妈妈忧郁成疾,你爸爸请了郎中来,抓了不少的药,可是你妈妈就是不吃,到后来,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你妈妈临终的时候,还一遍遍地喊着你的名字。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听到这,吴道全早已是泣不成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嚎啕大哭:“妈妈,是儿子不孝啊!让您走得这么早,是儿子不孝啊!”边哭边用头撞墙,额头都已经撞出了血。
老人赶紧下地,一把抱住了吴道全:“全子,快别这样!你这样,你爸妈会更心疼的!”
吴道全一下子抱住了老人,哭着问:“二大爷,我爸爸是怎么死的啊?”
老人的眼泪也流了出来:“你妈出殡的那天,我们大伙都过来劝你爸,怕他一时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的。你爸爸当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他说‘没事,会好好活着的!’等到第二天早晨,我过来找你爸去吃饭,发现他已经在外面的马棚里上吊了。唉!两口子就这样的都没了!”
吴道全哭得声音已经嘶哑了:“爸爸,妈妈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孝啊!不但让你们早早地走了,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九泉之下,你们能安息吗?百年之后,我又有什么脸去面对你们啊?”
这时,老人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全子,你爸爸走之前给你留了一封信,我去拿给你看!”
说完,站起身,来到靠墙的柜前,从柜盖上的短竹筒里,取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信笺,递到吴道全的面前。
吴道全颤抖着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正是父亲的笔体,一滴滴早已风干的泪痕,仍然清晰可见,有的字迹已经被泪水浸得模糊了,父亲流着泪写信的场景,浮现在他的眼前:“儿子,爸爸等不到你回来了!你妈妈走了,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另一个世界,我要去陪她,请儿子原谅爸爸的自私吧!等你回来的时候,也不要太伤心了,因为父母总有走的那一天,这是人生的规律。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只要开心就好,爸爸妈妈永远都会祝福你的。多保重!我的儿子!”
看到这,吴道全更是伤心欲绝。
此时的他,眼泣血,泪流干,肝胆欲裂,柔肠寸断。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一阵阵的头晕,‘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他二大爷赶紧蹲下身,抱起他的头,拍打他的后背,嘴里不停地喊着:“全子!全子!快醒醒!快醒醒啊!”
喊了好一会,吴道全才悠悠地醒了过来,他抬眼四下看了看:“我这是在哪儿?我爸妈呢?”
他一眼看到了抱着他流泪的二大爷,马上什么都明白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爷俩个是抱头痛哭。
哭累了,天也快黑了,二大爷给吴道全熬了点粥。
吴道全只喝了半碗,就躺在炕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太累了,太乏了,再加上过度的悲伤,往事就像电影似的,一幕一幕地在他的梦乡里播放。
第二天一早,二大爷做好了饭,两个人吃完饭,收拾一下,就去父母的坟前祭拜了。
跪在坟前,吴道全又是一通撕肝裂肺的痛哭。
祭拜完了,吴道全和二大爷说:“二大爷!我打算在我父母坟前盖一间茅草房,我要在这守孝三年,家里的事,您老就多费心了,原来的那些田地,咱自己也不再雇伙计种了,还是租给旁人种吧!这样虽然收入少了,但是比较省心,还好管理一些,没什么大事,我也就不回去了,您看这样行吗?”
二大爷叹了一口气:“唉!全子,二大爷知道你的孝心,我费点心倒是没什么,这样可是苦了你啊!”
吴道全苦笑着说:“因为我的任性,我父母都不在了,我还有什么资格谈苦啊?这样定了吧!”
二大爷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了。
就这样,吴道全在父母的坟前,开始了三年的守孝生活。
刚开始,他每天都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痛之中,渐渐地,他那颗修道之心,又悄悄地复活了。可是,想起自己跪在父母坟前发誓要守孝三年,怎么能自食其言呢?那样也太对不起父母了!想到这些,他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人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想方设法地压抑它,它反而对你的诱惑会更加强烈。
吴道全脆弱的内心,终究没有经得住修道的诱惑,他悄悄地拿出了那个手抄本,第一眼看上去的瞬间,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开始认认真真地研究起来。
第一攀杆乘云术
攀杆乘云术,乃是通向仙乡之门径,得者必须诚心修炼,方能得法。
凡修炼此术者,须于立秋之日,正午时,出门向北行,寻一高粱地,伐其中四十九根,每根七节,每节七寸,带回家中,置于庭院阴暗处,头东尾西,不得让人见。至夜间子时,将其分为七组,每组七根,头下尾上插于地,每组排成一七斗形,七组亦排成七斗形,斗柄皆指向北,根间距七寸,斗与斗间距四十九寸,每插一根,则默念曰:“乾元北斗,太上神威,布云覆气,万邪不摧,超我成仙,度我金身,七七修炼,踏云升天。”一气念三遍。
次日夜半子时,立于斗中,念上咒四十九遍,备八仙桌一张,桌上放朱砂、黄纸、笔砚,面北书悬空符一道,取北斗气吹于上,将贴于最初所插秆的中节,将此秆拔下接于最后所插秆的秆端,其秆不倒,然后书飞云符两道,取北斗气吹于上,贴于足心,左右各一。默想足下有青云相托,即可攀秆而上。
如此修炼,每日加一秆,方法同上。四十九天,可攀秆至顶,则可乘云升空。然修炼之时,不可让妇人见,最忌孕者,否则法必破,慎之!
第二遁地飞行术
遁地飞行之术,修成之后,可入地行走,瞬间千里。每遇辰、戌、丑、未四日修之,四十九天之后,自有灵通应验。
凡修此术者,须取辰、戌、丑、未四方土,盛于玉器之***于案上,夜间丑时跪于案前,面向东北方,平心静气,意想土地神就在面前,叩首四十九次,每次念咒一遍,嘘气一口,咒曰:“地下元君,威统六府,黄庭真气,往复游走,精华万丈,隐郁白虎,修得地行,朝见君主。”
起身叩齿四十九遍,右手执笔,意想笔为青龙之化身,以朱砂书通地符一道于黄纸上,书符时咒曰:“地放灵光,普照上苍,养育万物,造福八方,付我阴气,可通府王,紫清大帝,助我下堂。”
将符以蓝火烧成灰,黄酒调匀服下,意想足下出现一洞,身躯随之而入,并能于下任意游走。
如此修炼四十九日功成矣,欲用之时,书通地符一道置于地,取阴气一口,吹其上,喝声:“开”,地面顿现一门,人入复合,再出时,已是欲到之地,秘之勿泄。
修此术者,忌见强光及九阳之物,否则法必破。
看到这里,吴道全不由得摇头叹息:“唉!可惜呀!太可惜了!七步技法,只抄写了两步,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吧!如果能把这两步技法修习成功,也算不枉此生了!”
从那天起,吴道全就开始专心致志地修习起这两步技法来。
每步技法,说是四十九天即可成功,其实,这要看修习的方法是否得当,各方面的条件是否符合,修习时的意念是否专注等各个因素,有一点不差错,都不会成功。
明镜上人曾经看出来吴道全是个急躁性子,如果不能磨掉急躁,修成定力,就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还真让明镜上人不幸说中了。
因为不成功,吴道全一遍一遍反反复复地习练着,越练越急躁,越急躁,就越不成功。
就在这种恶性循环下,吴道全整整练了二十年,不但没有一点进展,反而还落了一身的病。
每天咳血不止,胸口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憋闷的难受,请了好多的郎中诊治,都没有一点效果,吴道全彻底地绝望了。
现在他才知道,当初师傅为什么让他修习定力,这都是自己的任性和无知所造成的,看来,自己是不能再练了,只希望能把这高深的仙家道法,传于有缘人。
于是,他就把自己修炼失败的原因,和师傅曾经说过的定力练习等,都写在了这两步技法的后面,给以后的修习者作为参考。
吴道全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此时的他,虽然只有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是六十几岁的样子,苍老憔悴得不成样子了。
他忽然想起来,二大爷和他说过,他的媳妇带着孩子改嫁到了老爷岭北边的一个小屯子,趁着我现在还能走动,不如去找找我的儿子吧!这也许就是最后一面了。
想到这,吴道全收拾了一下路上用的东西,柱了根棍子,就向老爷岭北边的方向寻去。
当时已经是隆冬节了,北方的冬季,还特别的冷。
吴道全边走边打听,由于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再加上天气寒冷,等走到土城子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一头栽倒在葛旺财家的大门口,晕了过去。
葛旺财听了吴道全讲的这些伤心的往事,也不免掉下了眼泪:“老先生,您就放心的走吧!这本书我会替你保管好的,我还会帮你打听你儿子的下落,让他把你经管过去,以后逢年过节的,也会有人扫墓祭奠了!”
吴道全紧紧地抓着葛旺财的手,两行眼泪,顺着干瘦的脸颊流了下来。突然手一松,头歪向了一边,安详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葛旺财张罗着把丧事给办了。
事后,他把吴道全交给他的那本书,装进了一个小木盒里,又放了五十块大头洋,写了个纸条,封好蜡后,埋在了后院的大柳树下,希望能遇到有缘之人。
没成想,因此却成全了自己的儿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