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了马车,颖心却动弹不得。
“小穗,让开!”
“不让!”
小穗张开双手挡在马车前,堵住她的去路。
“就算你喊我小姐,我也不让!”她可是说真的!“不过十多天没去大杂院,有什么了不得的?你烧才刚退,还需要静养,更别说你脚伤未愈,走路还一拐一拐的,你一个人去要是出事了怎么办?除非让我跟,否则你想出门就得踩着我的身子过去。”
颖心摇摇头,真是拿她没辙!
“我的好小穗,我真的没事了。”她好言哄劝“我上回拿给唐奶奶的葯就只剩两天份,得再送些过去才行,如果让你跟着我去,那就没人弄午饭给楼大哥吃了,你听话,留下来嘛!”
小穗双手环抱胸前,左眉一挑,唇角右扬,摆出颇不以为然的姿态。
“楼大哥、楼大哥,我看他是对你下蛊了,你为了那死家伙差点丢了小命,人家可是连声谢都没提过,你千万别蠢到去喜欢上那种来历不明的男人,更别提你连人家长相都还没见--”
小穗突然哑口无言。
只见一个男人正往前院走来,长得是风采翩翩、玉树临风,她从来都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长得那么好看的。
但,他是谁呀?
颖心瞧她呆愣住了,好奇地随着她的视线移了一下位置,转头往后看去,也吓了一跳。
只要踏出房门,楼非影绝对都是蒙面出现,她知道他不想让小穗再“意外”瞧清他的面孔。
可是此刻的他竟然没易容也没蒙面,就这么板着一张脸朝她们走来。
“你是”
楼非影没有理会小穗的询问,在马车旁一站定,便朝颖心伸出右手。
“下来。”
颖心不满地嘟起小嘴“可是人家”
“下来!”
他只加重了一点语气里的不悦,颖心马上乖乖地伸出手让他搀扶下车。
看到这,小穗就懂了。
在这里能让外表柔弱实则倔强的小姐如此听话的人,就只有那个“白吃白喝”的家伙了。
“小姐,你这样会不会太重色轻丫环了一点?”小穗很不甘心地双手叉腰“我劝得口水都干了,你还是死都要去,他只说了两句话、四个字就让你下车,那我算什么?”’
颖心被她说得有些羞赧“你别这么说嘛!楼大哥体内毒素尚未全解,不能让他生气,所以--”
“噢!所以,得对他言听计从,那我就气死活该了是吗?”
“说够了没?”
楼非影冷冷朝小穗问了一句,那锐利的眼神只一瞟,就让她头皮发麻。
“干干嘛啦?说说都不行!”小穗突然口吃。也不晓为什么,虽然他样貌生得俊秀无匹,但总给她一种像狼一般危险的感觉,不自觉的会有点怕他。
“楼大哥”下是下来了,但颖心还没死心。“让我去一下城里好不好?我会很小心,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我--”
楼非影突然伸手覆住她的额头,这突来的体贴举动让颖心心一暖,自动安静无声。
“你坐车里,我驾车,去多加一件外袍,否则就别想出门。”
他说完就转身回房。虽然他没说,但颖心猜他大概是要易容。
“算他有点良心,还会主动说要当你的车夫。”小穗顿了一下“不过,稳当吗?他不会载了你就把你掳回去当什么押寨夫人之类的吧?那种看来冷冷的、坏坏的男人,对女人最危险了,这可是我娘说的,男人还是忠厚老实的好,而且别长得太俊,那家伙一看就是会让女人伤心的典型,小姐,你可别看上那种人喔!我看我给你准备根木棍,你一可以当拐杖用,二看他载你走不对的路线就一棍打昏他,对,就这样--”
小穗得意地左拳击右掌,脸上挂着有点奸诈的笑容,转身便跑去找木棍了。
“如果楼大哥真会把我强掳回家当老婆,那该有多好”她低下头喃喃自语。
小穗根本不懂颖心的少女情怀,她还期望能跟楼非影比翼双飞。
马车内,一边是待售的葯草,一边则是铺了几层软卧垫,好让颖心能平躺着休息。
楼非影不跟她提家世、住所,颖心原以为他是外地人,但一跟他提大杂院的大略位置他便知道该怎么走,让她又不禁猜想他会不会是同城的人?
想归想,她还是不敢问。
只要一问及他的身世,那双深邃迷人的黑眸便散发一股森冷无比的寒意,仿佛想将天地万物全冻结成霜。
颖心畏惧他那样的冷酷神情,不是怕他会伤害她,而是总觉得一提及此事,好像就会触及他极不愿回想的一些痛苦往事。
她害怕自己会无心伤害到他,所以她决定不问。如果他不提,她也不追问。
“反正我就是喜欢他这个人,他的来历一点都不重要。”
她在马车里一个人自言自语,反正他听不见,不过,她倒可以想像小穗如果听到她这么说,一定大骂她是花痴,又要说他对她下蛊了。
“到了。”马车终于停住,也传来了楼非影的声音。
不一会儿,车帘掀起,亮晃晃的阳光照得颖心几乎睁不开眼。
“是这里吗?”
楼非影抱她下车,颖心看了一眼,微笑点头。
“不过好静。”她觉得有些奇怪“平时一听见马车声,孩子们总会跑出来的。”
“这里是你的亲戚家?”
她摇摇头“有一回我在路上遇到一个饿得两腿发软的孩子,我请他吃了一顿,他知道我会看病,就问我能不能帮他看一下邻居老奶奶的病,我就跟他来了这大杂院,从此之后,我每回进城一定会来这看看。”
她甜甜一笑“他们虽不是我的亲戚,却是我的好朋友,他们对我都很好,就像你一样。”
楼非影的眼神明显闪避了她一下,黏着丑恶假伤疤的脸上故意泛起冷漠的表情。
“我载你来只是为了确保你不会乱说话,不是关心你,别忘了,我在你身上下了毒。”
颖心摸了一下自己颈上微肿的暗红色小圆点,又想起那日被他那双唇“吻”上的情景,桃花腮上不禁泛起红晕。
“如果我死了我就变成鬼,永远缠在你身边。”
颖心抬头凝望他,羞涩中带点调皮地对他扬起一抹笑。
这并非威胁,而是示爱。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楼非影心中并没有喜悦,只觉得沉重。
一个不懂武功、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只会是他的累赘。
就算他甘心承载这累赘,却无法保证她的安全。
如果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因他而死于非命,那他宁愿绝情离去。
所以,他不语。
像他这样身负血债、满手血腥的男人,根本无法带给任何女人幸福。
除非--他真想恩将仇报,否则他不该将如此纯真良善的颖心带进他那腥风血雨的生活中。
一个会为蝴蝶、毛虫立坟的人,怎么能跟着一个杀人如麻的冷血杀手?
看他似乎无动于衷,颖心不无失落。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反正他从来不许承诺,也从来不承认对她好,但她眼不盲、耳不聋,谁对她好、谁对她坏,她自己最清楚。
“呜”
远远地一阵啼哭声由远至近传来,打破了他俩之间的沉寂。
“唐姐!”
一看见大杂院的大伙陪着一身缟素的茹月回来,颖心顿时心凉了半截。
“颖心”茹月一双眼早哭肿如核桃,原本泪快止了,一见颖心又泪如奔泉。
“唐奶奶她”颖心问不下去,但已猜到十之八九。
“我娘她四天前去世了”茹月哽咽地说:“我们刚将她葬在城外东郊”
颖心刷白了脸,想哭,却掉不下半滴泪。
“怎么会难道是我的葯--”
“是我娘时候到了,就算仙丹妙葯也难留无命人呀!”茹月牵起她的手,感激涕零。“如果不是你善心施葯,我娘早就走了,娘临终前交代,要我一辈子记得你的大恩大德,一定要报答,我们母女俩欠你太多了!”
“别这么说!”颖心扶起要对她下跪致谢的茹月,愧疚满心“是我医术不精,没能治好唐奶奶,对不起,我”
她强忍着泪,不想惹刚失去亲人的茹月更伤心。
“姐姐别哭”一个小女孩走过来牵牵颖心的手,仰望她的小脸满是不舍。
“蕙蕙乖,姐姐没哭。”她摸摸女孩的头,勉强牵出一抹淡笑。
“唐姐,我想到唐奶奶坟前祭拜,可以吗?”
茹月噙泪点头“我娘说如果让你知道她过世的消息,一定又会为她的丧事破费,所以才要我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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