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如今竟有幸一睹真容。”
穷奇对他的感慨毫无共鸣,直接追问自己感兴趣的事:“究竟‘恶道’是什么?”
“恶道就是恶道啊。”澹台佾掸掸衣角,直起身来,唇角带着一抹不在意的笑,“说不定我们说着话的这一会儿,就已经有人死了哦~”
约莫一个时辰了。
蛊师独自行走在落满桑叶的小道上,他墨蓝的广袖在充满草木香的空气里轻轻晃动,似两只无声戒备的蓝鸟。
天空是熟悉的蓝色,浅淡的蓝,漂浮的白云,是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只是“看起来”而已。
虽然失去了仙术,但蛊师敏锐的五感不会因此削弱。
周围的一切都不对劲。而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些。
一个时辰前的景象还在瞳仁中燃烧,那些鬼魅般的红光如浩大的天火,从那个姓龙的男子身上毫无先兆地涌出来,转瞬将一切吞没。
真是大意了。没想到地狱道竟会附身在它的猎物上,然后当接近了下一个目标时,就在所有人都未及反应前,一举将对手吞噬。
这就是“六道之炼”的威力么?真是难缠的敌手……
白朔放慢了步履,视线随意地掠过那些枯败的落叶,脑中不断搜寻着有关“六道之炼”的讯息。
……太少了,其中对破解“地狱道”有益的信息就更少。
微微蹙眉,白朔索性停下,凝神思索。
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地狱道虽然名为“地狱”,其中却并无恶鬼凶兽,亦无刀山火海。
地狱道中究竟有什么,那本残破的竹卷上并未提及,但白朔却清楚地记得,在记载着“六道之炼”的那几片竹简上,用极小的篆书标注着——
地狱道,六道中第二凶险之道。
“第二凶险么……。”
冷风送走蓝衣男子的低语,四下里又只剩下风吹桑叶的细碎声响。
蛊师伫立在桑道上,眉宇漫着些许凝重。
要彻底破开六道之炼,就必须将六道一个不漏的摧毁。
那场金甲霸王莲惹出的大爆炸将所有人分散开来。百里怀那边自然不必担心,澹台佾虽然惹人厌恶,但白朔也不得不承认,那只人妖的修为不容小觑。若这两人进了六道中的任何一道,那么即使无法破解阵法,至少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至于剩下的……
无所谓了。
蛊师很自然地略过其他人,径直跳到自己这边。
不知素素与龙姓男子此刻身在何处,但依之前的一幕来判断,他们应该与他一样进了地狱道。
白朔抬首望了望天色。
若此间的环境是完全仿造外面的真实世界,那么从他进入地狱道到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日头早该偏西了,可是金乌却仍然高挂正空。
……唔?
白朔眉端轻轻一动。
真实……虚幻?
他好像抓住什么了。
然而,不待蛊师细细思索,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从地底传来!
世界好像忽然扭曲了。大地争先恐后地爆出无数道裂口,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将一切用力捏紧。
白朔竭力维持着神智的清明,摇晃的视野中男子错觉天上的日轮也裂成了数半……
……不,不是错觉。
碎裂的日轮从空中坠下,像一面四分五裂的金镜那样,狠狠地砸下来。
然后,天空恢复了暗红。
对,就是那种白朔进入地狱道前所看见的,陈年血迹似的暗红。
湖水在红色的苍穹下泛着光,一如既往的静谧。
白朔微微一愕。
竟然就这样出来了?
——是谁破了地狱道?除了他们三人,还有谁进入了地狱道?
蛊师的惊讶还未从面上褪去,下一眨眼他就发现了对面的一男一女。
女的是元夕,男的是龙天师。
这并不奇怪,地狱道破解了,所有陷入此道的人都会脱困而出。
奇怪的是元夕和龙天师的姿势,那么古怪的姿势——古怪得白朔眉头一皱,大踏步走过去。
而当他来到他们身前,看清了事情的原委后,蛊师的脸色狠狠一变。
抱着龙天师的少女慢慢抬起头,她茫然的目光向着蛊师,却好像穿过了他,落到不知名的地方。
“怎么办啊……。”
她低低地说,似是无助,似是困惑。
“我杀人了。”仿若耳语,她一字一顿慢慢地说,“我杀了龙天师。”
浓重的血腥味忽然弥漫开来,清晰可辨的甜腥,混着死亡的气息,令人牙根发酸,脚背都像浸在浓稠黏腻的血水里。
匆忙的脚步声忽然从四面传来。
澹台佾,穷奇,百里怀,阿娣,陆回雪……
元夕怔怔地转头望去。
他们从不同的地方走出来,他们都在望向这边,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微妙。
“怎么回事?”
蓦地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声音响起,元夕机伶伶一抖,眼神难以置信地望去。
元青正站在十步外的地方,皱着眉望向这边。在他身后,元朱抱着剑,面色冷淡。而她身旁,三个蜀山弟子望着元夕与龙天师,神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