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硕说的，她八成已经乐得飞上天。但因为是何其琛说的，所以她只当是笑话一则。

    她有什么值得关硕喜欢的？虽然她喜欢关硕那么多年，但她还真找不出关硕会喜欢她的理由，就算有，也只能勉强用日久生情这种烂理由。虽然最近的确是朝夕相处，不过她没有故意露点，也没有对他挑逗，实在想不出关硕有什么理由会喜欢上她。

    “这是靠感觉，不是靠时间长短，小姐。”他真为喜欢她的男人感到悲哀，包含他自己在内。

    看她呆楞的样子，他决定再给她一击。“小姐，那你知道我对你有好感吗？”

    差点翻倒饮料，她赶紧扶正杯子。“什么？！”她震惊的看着他，果然被吓到。

    “你看，有什么事情是你看得出来的，我实在很怀疑。”亏他每天照三餐打电话给她，难不成她以为他闲着无聊？！

    “你表现这么拙劣，谁看得出来？！”起码不该是唇枪舌剑吧！奇怪，他表达喜欢的怪异方式还真的跟她有得比。

    “是喔！还真拙劣。”他再一次翻了大白眼。“连关硕都看出来我对你有意思了，要不然他怎么会阻扰我们约会。”

    “他有看出来！？”她突然拍桌大叫。是啊！他之前曾经问她有没有被追过，她还以为他说的是追杀，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那你还约我？”

    “喂喂喂！这位小姐，我约你是因为我对你有意思，这有什么错吗？”竟然怪罪他，他还真是冤枉。

    “糟了！他会不会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她开始慌了起来。

    “你喜欢他？”那他到底算什么？小丑型的人物吗？

    “没错！我喜欢他很久了，只不过是暗恋。”她坦白承认。

    “你们郎有意、妹有情，为什么不在一起？”还欺骗他的感情！幸好他只在喜欢她、对她有兴趣的阶段，要不然现在早就肝肠寸断了。

    “他不喜欢我，他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

    “是吗？我不会看错的，八成是你误会了，要不然就是他想脚踏两条船。”得不到她，也要挑拨离间一下，这是他仅剩的娱乐了。

    她狠瞪他一眼！必硕才不会这样，他倒是比较像这样的人。

    “他不是想阻止我们约会吗？而且你想想，他没事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真的吗？”她可以有一点期待吗？

    好像是从何其琛进门后，他才开始心情不好；而且每当何其琛打电话给她的时候，他都会问东问西，她可以把这解读为他对她有好感吗？

    “假的啦。”他懒得开释她。“-也替我想想好不好！？我出师不利就算了，现在还得当你的心灵导师。”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会喜欢我，不过好险你没跟我在一起，要不然你一定会被我气死。”光是吵架就会让他们拿刀互砍。

    而且他肯以玩笑的方式说出喜欢她，表示他一定有所体悟——她不会喜欢他。

    “不用在一起，我现在已经要被你气死了。不过说实在的，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女人，你也别太妄自菲薄。”他撇去淡淡的心酸，笑着鼓励她。

    有点讶异他会鼓励她，不过她还是感谢的看着他。“谢谢！虽然每次跟你讲话都会被你气得抓狂，不过老实说你还挺幽默的，是满不错的朋友。”

    她已经喜欢关硕太久，很难转移目标，就算她跟子仪说的一个月的约定到了，她也不可能马上喜欢上别人；把何其琛当作备胎是很不公平的事情。

    “算了！被刮车又被踹车，当作交一个朋友也好。”她都这样说了，还能怎么办？

    “我可以介绍我的朋友给你，她很漂亮喔。”聪明又漂亮，只是讲话直得让人不敢领教，有时还会恶毒到让人内伤，这一点跟何其琛还真是一对。

    “谢谢，你不用补偿我，我相信自己可以交到女朋友的。”其实他想说的是，你不要介绍跟你一样少根筋的女人给我。

    “真的不要吗？”她看他断然摇头。“好吧，那以后我们还可以出来吃饭吗？下次换我请你。”这个朋友值得交。

    “可以，不过我要吃很贵的。”既然没了感情的牵扯，他也就无所谓。

    他开始替关硕觉得可怜，好好的一个男人何苦让这个女人折磨？！尤其又是个超大的折磨，光是她的少根筋就会让人少了半条命。今天他还算帮了关硕一个大忙，要不然维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知道关硕的心情咧。

    好自为之，关硕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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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维心疑惑的看着关硕，正确来说应该是偷觑他。

    因为案子结束的关系，她搬出了他的办公室，这事情本来应该是很正常的，但关硕却偏不正常了起来。

    他开始用冷脸面对她。说冷脸其实也不太对，只是没有像之前那么热络罢了。怎么好像跟以前完全颠倒的样子？！真是风水轮流转，换成她被人用冷脸伺候。

    很奇怪，那天何其琛说关硕对她有兴趣，说得连她都有一点期望了；所以隔天来上班的时候，想说探探关硕的口风，搞不好真让何其琛说对了。暗恋那么久的人如果给任何一点回应，对她来说都可以放大成一百倍。怎么他的反应却是冷脸？

    一开始她还搞不清楚状况，直到她跟他说要搬出他的办公室，他脸拉得很长，只冷冷的点了下头，就低头忙他自己的。连她后来跟他说话，他也都只是冷冷的回应几声。

    她有做错什么事吗？何其琛说他是在吃醋，但是也没必要吃醋成这样子吧？！她跟何其琛又没什么。

    想不透，真想直接问他。

    一抬头就看到关硕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眼睛直盯着她，眼神竟是——哀怨的？！

    她抓紧机会叫他：“关硕，我”

    他的回应竟是转身返回办公室，随即把门关上。闭门羹大概就是如此吧。

    哀怨？一个大男人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怎么想就是不搭。

    他为什么会哀怨？难道真的是误会她跟何其琛的关系吗？如果是这样，或许就说得通，可是她可以这样想吗？搞不好他只是眼睛突然有问题，不太舒服，而她则自作多情的误会成他在吃醋。

    虽然这样想，可是她已经渐渐倾向于相信关硕对她是有点好感的，所以决定找个时间跟他说——她跟何其琛一点关系都没有。

    正当她暗自决定的当头，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柯诗媛？她已经好一阵子没来找关硕，听关硕的语气似乎也有段时间没跟她见面，今天怎么会来找他？难道他们还没断？还是关硕依旧把她当成对象来看，只是还没交往？

    “他们进去有一阵子了，不知道在干什么？”阿惠又闲晃到她的办公桌旁。

    “嗯。”最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他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大家都想知道。

    “不知道。”怎么还不出来？

    “依我看，应该是有，不然怎么会进去那么久。”

    “是吗？”她前几个月也一直待在关硕的办公室，怎么就没人误会？

    不久后，关硕跟柯诗媛一起走出办公室。听到声音响起，维心假装不经意抬头看他们一眼，关硕只淡淡瞄过她，柯诗媛却是看也不看她，两人往外面走去，表情看起来有点严肃。

    什么事？维心没办法抑制住好奇心，也怕柯诗媛趁机取得关硕的心，于是草草打发阿惠，若无其事的跟着走出去。

    咦？！他们转进安全梯。她一个闪身躲在安全门后，屏气凝神注意里头的情况。

    “上次为什么取消约会？”哀怨的声音传来，一听就知道是柯诗媛的。

    期间柯诗媛也曾多次打电话给他，不只想知道取消的原因，也想知道关硕现在到底怎么想他们的事。但关硕总是支支吾吾，于是她决定直捣黄龙，当面问清楚。

    “有点事。”

    “什么事？”好不容易等到他约她，想不到他竟然取消约会，也没改期。

    “公事。”他没想到诗媛会直接来办公室找他。自从上次他取消约会后，就一直想跟诗媛说清楚，今天她来得正好。

    柯诗媛意识到自己太咄咄逼人，赶紧摆低姿态。“我们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他牙一咬，就这么办。“诗媛，我必须跟你说实话，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拖拖拉拉只会伤害她。

    “为什么？”柯诗媛的眼里马上冒出眼泪。他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而且关硕看起来对她也有意思，没道理过了两个月就完全变了，更何况他这两个月还都是在忙公事。

    为什么？维心闻言也吓了一跳！虽然情况对她有利，但她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语气很坚定的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他想给维心幸福。

    之前他欣赏诗媛，因为她独立，人又漂亮，是每个男人都会喜欢的类型；之所以迟迟没有跟她在一起，实在是因为没有特殊的感觉。

    他最近仔细思考过，当他想到诗媛时，并没有任何奇异的感觉，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朋友，不像维心给他的感觉那么深刻。虽然他跟维心的事情也还没有个谱，但他宁可先跟诗媛说清楚，免得委屈维心或是对不起诗媛。

    柯诗媛没说任何一句话，只是静静看着他，泪水不停的流下。

    之前他没有明确答复她时，她就知道他对她的感觉，可是她还是不放弃，因为她认定关硕是个好男人，如果倒追他可以让他渐渐喜欢她，她愿意放下身段倒追他，想不到最后他还是没喜欢上她。

    “诗媛，对不起。”虽然他没有欺骗她的感情，但是他之前给的暗示让她以为她有机会，所以他还是伤了她。

    孟维心紧按住自己的心脏。天啊！她的心脏要跳出胸口了。关硕有喜欢的人？听他语气那么坚定，她真嫉妒那个女人，竟然可以让关硕舍弃那么完美的柯诗媛。她是谁？会不会如同何其琛说的——是她？

    柯诗媛抹去脸上的泪水，安静了一会儿。“是谁？我认识吗？”会是那个貌不惊人的孟维心吗？不可能！她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孩，不可能是她。

    “不认识。”他考虑了下，决定还是不说出来。

    现在说出来只会伤害诗媛，而且他跟维心的事情都还没有个定案，这样贸然说出口，要是诗媛跑去跟维心说什么，只会坏事。

    “是这样吗？”她恍惚的笑了一下。“你还没真正认识我，就打算判我出局，这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

    不认识？！维心在门的那端眼泪也跟着直冒。柯诗媛不认识那女人，那一定不会是她，亏她之前还有一点妄想，原来真的是妄想。

    诚如她跟何其琛说的，她有什么本事可以让关硕喜欢？坏脾气？

    但他干嘛以哀怨的眼神看她？干嘛阻止他跟何其琛出去？

    “抱歉。”他知道自己再跟她交往下去，一样只能当朋友。

    “我不信。”柯诗媛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毕竟对他投注了感情，这样结束怕是要伤心很久。

    他们两个对看了一阵子，默默无语。

    柯诗媛的眼神突然浮现坚决的光芒，倾向前吻住他，不顾羞耻的抱住他，心都被伤了，还有什么值得在乎呢？

    维心止住眼泪，贴着安全门坐下来。这次是真的要放弃了。等一下免不了又要对子仪嚎啕大哭一番，不过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为关硕哭了，不然再下去连她都会看不起自己。

    柯诗媛也真是可怜，这样的大美女是第一次被拒绝吧？她实在无法幸灾乐祸，因为她自己也是被舍弃的一方。

    听里头不再传来声音，她悄悄的看了一眼。

    接吻？！他跟柯诗媛？！

    她两眼睁大，眼神空洞的任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下。

    他不是不喜欢柯诗媛吗？为什么还跟她接吻？他是真的喜欢别人还是在吊她胃口？

    这画面让她想到多年前，见到关硕为他第一任女友亲密拨发的动作，一直深刻印在她脑海里，那是她永远忘不了的痛。

    她从没觉得那么难堪过，她不知道自己该为那个不知名的女人打抱不平，还是为自己多年的苦恋哀悼。

    这样也好。她无声的离开现场，决定跷班回家狂哭，要不然以她大哭的尊容，八成会吓死大家。更何况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关硕，虽然知道他心有所属，也一直告诉自己要对他公平点，但对喜欢他那么深的她来说，是不可能以平常的态度对他，怕又会重复以前的冷眼。

    不论如何，她绝对不再重蹈覆辙，不论他喜欢的是谁，她都要祝福他。毕竟二十几岁的自己绝对要比十几岁时成熟，也更懂得如何隐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