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五点钟,她的新上司魏吉姆开玩笑地问她:“怎么样,你要辞职了吗?还是准备留下去?”
罗兰坐在他桌子对面,速记本已经听写了厚厚一册。尼克没有达电话来祝贺她上班第一天快乐,可是她整天忙得没空去伤心。“我觉得,”她笑着说。“我象跟一阵旋风一块儿工作似的。”
他抱歉地笑一笑。“我们实在合作得太好了。在你工作一个小时后,我就忘记你才新来。”
罗兰含笑接受他的恭维。的确,他们是合作无间。
“你觉得同事如何?”他问道。在罗兰回答之前,又补充说:“这里的人一致认为我拥有全公司最美丽的秘书。整天都有人向我打听你的事。”
“什么事呢?”
“最主要的是问你结婚了没有,或者有没有男朋友?”他好奇地抬抬眉说:“你有吗?”
“有什么?”罗兰装佯。可是听他间接问到她和尼克的关系,令她觉得不太自在。站起身子,她很快地说:“你要我今晚完成这份听写吗?”
“不必,明天早上弄好就够快了。”
罗兰一边收拾办公桌,心里暗暗在想,吉姆是随便问问呢,还是别有用心?他当然不会是要约她出去。根据她于今天午餐听来的马路新闻,过去曾有三个秘书迷上吉姆的偶像风采,他很快就把她们调到别的部门去了。
听说吉姆在社交界很活跃,家财万贯而本身条件又极好,可是他一向公私分明。他当然是个英俊的男人,罗兰不带感情的品评。高而挺,浓密的沙色头发,温暖的褐色眼睛。
她瞥了时钟一眼,迅速地锁上抽屉。如果尼克会打电话,一定就在今晚。今晚再不打来,就表示他分明无意打电话给她了。她对这个想法感到很难过。
尽管交通拥挤,她仍然尽快赶回家。当她冲到屋里时,已经六点十五分了。她替自己做了份三明治,扭开电视,然后坐在沙发上瞪着电话,等着铃响。
铃声始终没响。十点钟,罗兰爬上床,合上泪水迷蒙的双眼。他那张英俊迸铜色脸孔便浮在眼前,她可以听见他平稳、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罗兰,我多么想要你。”
显然他不再想要她了。罗兰把脸埋进枕头中,热泪沿着眼角滚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罗兰想集中精神工作,却力不从心。她打错字,接错电话。又归错档案。中午时候,她在环球大楼附近散步,希望会看见尼克。可是白走了一趟,尼克踪影杳然。而她只是把仅余的自尊又全盘砸掉。
这就是女性的性解放!她悲哀地想着把另一张纸放进打字机。她没办法对性这回事淡然处之。如果不跟尼克上床她会失望懊恼,然而至少不会觉得自己是被用过再甩掉的东西。
“情绪低潮吗?”那天下午,当她交给吉姆打过两遍的报告时,他问道。
“是的,真抱歉。”罗兰说。“我难得这样。”她加上一句,勉强笑了一下。
“别挂心,每个人都有这种时候。”他说,在报告下面签名,然后看看表,站了起来。“我得把这份报告拿到新大楼的总管处去。”
这儿的每个人都把环球大楼叫做“新大楼”所以罗兰不会弄错。
“你看过我们的办公室吗?”
罗兰觉得自己的笑容象用胶水贴出来的。“还没。我只知道下星期一我们都要到那边报到。”
“对。”他说,穿上他的外套。“辛格是环球企业最小且最不赚钱的分支机构,可是我们的办公室倒相当气派。在你走前,”他说着递给罗兰一张折起来的简报“请你拿给公共关系组的苏珊问她时候看过这份简报,如果没有,她可以用这一份归档。”
他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等我回来你大概走了,晚安。”
几分钟后,罗兰无心无绪地往公共关系组走去。经过其他同事的办公桌时,她一路点头微笑,其实她心里看到的都是尼克的脸庞。她怎能忘记当他钓上那只苯鱼时,褐发迎风飞舞的神采?她把满心寂寞压下去,将简报交给苏珊,转告了吉姆的话。
苏珊摊开简报来看。“我没见到这一张,”她笑着在桌上抽出一本厚厚的档案夹,里面夹满杂志和简报。“我最喜欢的工作就是逐日收集他的资料。”她说,笑着掀开夹本。“你看,他是不是你所见过最英俊的男人?”
罗兰的视线从苏珊的笑容滑向新生活杂志的封面上,那张冷峻的俊脸也看着她。这一瞥之下,她全身象凝固了一样动弹不得。然后她紧紧抓住那本杂志,苏珊全未留心她的异态,笑着说:“你把整本档案都带回去慢慢欣赏吧。”
“谢谢。”她喑哑地回答,返身逃回吉姆的办公室,把门关上,坐在椅子上打开档案。她的手指头画过新生活杂志封面上,尼克那两道傲慢的眉毛,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那曾经吞噬过她的双唇,一颗心揪的紧紧的。“辛尼克。”照片下的标题写着。“环球企业创始人暨董事长。”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她把杂志挪到一边去,慢慢翻开吉姆交给她的简报。那是两个星期前的报纸,正是尼克说他有个“生意伙伴”要来而把她送离哈柏温泉的后一天。报道的标题是:百万富翁与倾城佳人在哈柏温泉共享盛宴。正张简报都是宴会图片和报道,正中间是尼克挽着一名金法美女站在海湾的屋子前面。那个女人罗兰在宴会中并没有见过,底下说明写道:“底特律工业家辛尼克和老搭档莫爱佳,摄于莫小姐哈柏温泉附近的住家前。”
老搭档。莫小姐的住家。
痛苦刺穿罗兰的心,狠狠的凌迟她。尼克竟带她去他女朋友的物资,带她上他女朋友的床。“哦,我的天!”她大声喊了出来,眼里盈满心痛的泪水。他跟她缠绵一晚,然后把她送走。因为他的女朋友决定要回来了。
仿佛她要折磨自己更深似的。罗兰仔细读过简报上的每个字,又把新生活杂志拿起来,看完全长八页的文章。当她看完后,杂志从她麻木的手指滑落,掉在地板上。
难怪李贝拉敌意那么深。根据杂志的报道,尼克和她曾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绯闻,直到后来他甩了她,另外追求一个法国女明星。罗兰心底涌起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当她开车回密苏里时,她正和情妇缠绵床第。而当她坐在电话旁日夜守侯,替他织毛衣时,他却与爱佳双双出入慈善舞会。
羞辱的情绪涨满心怀,几乎淹没了她。她忍不住把脸埋在吉姆的桌上,痛苦失声。她是在哭自己的愚昧,哭梦想的幻灭。羞愧又带来更多的泪水,她竟然和一个只认识四天的男人上床,更糟的是,她连对方的真实身份都没弄清楚。要不是她运气好,很可能现在就怀孕了。
她还记得当他告诉她他被母亲遗弃的经过时,自己那一份愤怒的心痛是如此强烈。这一想眼泪掉得更凶了。他母亲早该淹死他的!
“罗兰?”吉姆的声音打断她的啜泣。
当他走到身边时,她正抬起一张泪痕狼籍的脸。
“怎么了?”他惊慌地问。
罗兰泪眼朦胧的看着那张关切的脸,努力想克制住自己的悲伤。“我以为——”她抽噎着。“我以为他只是个希望有一天能自己创业的普通工程师,他也一直让我这么想!”她哽住了喉头。
吉姆脸上写满的同情更是令她受不了,她站了起来。“我这样出去不会有人撞见吧?我是说,每个人都回家了吗?”
“是的,不过你这样子不能开车。我送你——”“不!”她迅速拒绝。“我很好。真的!我能开车。”
“你确定吗?”
她好不容易才能掌握自己哽咽的声音。“真的没事。我只是太震惊了,又有一点尴尬罢了。”
吉姆指着档案。“你都看完了?”
“还没。”她神思迷乱地说。
他拾起地上的杂志夹在档案夹中,然后把厚厚的一册交给她。罗兰自动接了过来,转身便奔出门去。走近车子时她以为又会哭出来,可是没有。随后三个钟头,她静静看完整本档案,眼泪都没有再掉一滴。她已经欲哭无泪了。
第二天早上,罗兰把车停进“辛格员工专用”的指示牌范围内。自从昨晚看过档案,她才知道辛格就是辛氏电子公司。根据华尔街杂志所言,这家公司是由辛马特和孙子尼克在十二年前创立的,最早的根基只是东尼餐厅后面的一间车库。
她停了车,拾起座旁尼克的档案。尼克一手建造了一座金融王国,而他生存的手段却是雇佣间谍刺探他的对手。这个人不仅私生活糜烂,在事业上也一样无耻,她愤怒地想。
走进办公室时,同事纷纷愉快的跟她打招呼。罗兰觉得有些愧疚,因为她正在参与毁灭他们公司的阴谋。不!不能说是毁灭。她把皮包放在办公桌上,心里在更正自己。如果辛格适合生存,那么它应该有公平竞争的能力。否则,在它毁了象韦菲力那种诚实的对手之前,就应该先自食恶果了。
她在吉姆的办公室门口停祝他知道辛格付钱安插间谍在别个公司吗?她总觉得他不会知情,他不象那种会赞成这种诡计的人。“谢谢你让我把档案带回家。”她温柔地说,走进他的办公室。
他从手中的报告抬起头,凝视她那张苍白却自持的脸“今天早上的感觉怎么样?”他平静地问道。
她不大自然地把手插在裙子的口袋里。“我觉得好丑。又好蠢。”
“你能不能简单告诉我,尼克怎么会伤害你这么深?你哭的那么凶,一定不只是因为发现他既富有又成功吧?”
一想到自己是多么心甘情愿地投怀送抱,罗拉便觉得心如刀割。可是她总得对自己昨天的失态有个解释,只好耸耸肩,想装的毫不在意。“因为我以为他只是个工程师,所以做了一些现在想起来十分脸红的事。”
“我明白了。”吉姆平静地说。“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只想完全投入工作,尽可能地学习一切事。”她辛酸的直言。
“我是说,再见到尼克时你要怎么做?”
“我一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她立刻回嘴。
吉姆隐隐一笑,可是他的声音却很认真。“罗兰,下个星期六晚上,在环球大楼顶楼餐厅有个公司内的鸡尾酒会。各分支机构的经理人员都要到场,他们的秘书也要参加。酒会的目的是让以前在不同地方工作的各部属联谊一下,因为以后大家就要在一起工作了。你会有机会遇见日后要合作的秘书同事和他的上司。尼克就是酒会的主人。”
“如果你不介意,我不想参加。”她飞快说。
“我介意。”
罗兰觉得进退两难。她很清楚吉姆是个公私分明的上司,而如果她丢了差事,就查不出谁是韦菲力的内奸了。
“你迟早总会跟尼克碰头,”吉姆继续说服她。“还不如先做好心理准备,就在星期六见他。”眼看罗兰迟疑不定,他坚定地说:“七点半去接你。”
周末晚上,罗兰打扮停当,看看表,还有十五分钟吉姆才会来。她站到穿衣镜前,最后一次审视自己。她身上是一件薄纱礼服,一片片米色薄纱往下瓢,颜色渐渐转成桃红,在裙上形成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胸前则是两片纱成十字交叉,肩带直接系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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