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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变起肘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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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关,临时行宫!

    我放下手中的奏折,伸出手放到火炉上,一股温暖传来,让我颇觉舒服,翻转着掌心掌背数十次,我才对立在一边的索无常说道:“这个杜不错,只是他一直是那边的人。当初朕杀了赵善湘,他不顾朕的招揽,私下跑到临安去告朕,听说还获得史弥远的青睐,让他做为前锋抵挡我军,很不错啊!”索无常抬头看了看我的脸色,却没发现什么端倪,沉吟一下才谨慎的说道:“人才难得,何况人孰无过?杜能最终理解陛下苦心,率众归附陛下,足以证明其心。何况他虽和那边的人有所牵连,但终归不能视为一党,还请陛下体察!”

    我没理他,转而对尚懿问道:“余介可回到京兆?”

    尚懿点头道:“已经抵达京兆府,相信托雷绝不能从此突破我军防线。”

    我收回手掌,又拿起桌上的奏折,沉默片刻,提起笔写了一封密信,也不避其他人,招来一个密卫,让他把这封信交给郭风。

    密卫离开后,我才抬头看着索无常,若有所思的说道:“邹孟卿,杜,这些人都是你作保的,难道你不怕因为他们而牵连到你吗?”

    索无常面色如故:“微臣只知为陛下尽力,为国家保存贤能,其他之事,岂能尽如人意。”

    我听的十分满意,做为军中反间部门首脑,若是个酷吏,只知扑风捉影的逮捕将领。那将是整个大宋的不幸。而索无常地表现却让我极为满意,应该说,他做的比我期望的还要好。

    “既然如此,此次他违令一事,朕不再追究,敢于抗令打胜仗,他也不是第一人啦。尚懿,你给杜那些人送去一批最新的军械,另外。告诉他们,此次作战不赏不罚,让他们自己上表请罪!”

    “微臣遵旨!”

    处理完杜的事情。我又闭目思索了片刻,才对索无常问道:“郭宝玉的二个儿子是否都在我们手中?”

    “是的。老大郭德山在孟将军那里,老二郭德海在岳雨将军那里。至于他本人,还在成州。而且杜和他打了个赌,只要成吉思汗败北,他将归顺我大宋。”

    我的嘴角牵扯一下,露出一种冷笑:“杜这次是聪明过分,以为朕留下郭宝玉,就是为了招降他?实在可笑,算了,既然都是阶下之囚,一切等战后再来清算。”

    拿过桌上的地图,此刻上面标注地蒙古人所在只剩下两处。最大一处在凤州,我长久的凝视这里,实在搞不懂。成吉思汗这是要做什么?他停在这里这么多天,连拿蒙赤行的尸体都没激怒他攻打凤州。还是不紧不慢地派出部队扫荡凤州周围的据点,不时还派人前来騒扰一下凤州和大散关之间地交通要道,又不像决战的样子,反到像等待什么似的,实在让人费思量。

    难道他是在等待托雷?

    随即我又打消这个想法,这不像是成吉思汗地作风。考虑片刻,我还是弄不懂成吉思汗的打算,只得放弃,将眼光放到另外一处。

    “通知岳雨,朕要在近日看到者勒蔑的人头!”无论你有什么图谋,将你放在两翼的部队全都清光,看你还能翻腾出什么东西来。

    “是!”尚懿的回答又决定了几万人的性命。

    我突然有些意兴阑珊,觉得这次战斗实在没意思,成吉思汗自从进入利州,就是进入我给他设计好的陷阱,无论他如何挣扎,也只是改变一下过程,结果都不会改变。

    不知他意识到这件事情没有?

    想了片刻,我觉得有些不放心,让人叫来军医总负责人都风南。

    “那件事情没问题吧?”

    “绝无问题,微臣可用人头担保!”

    听他如此一说,我原本提着的心情又放下,就算你成吉思汗再有能耐,再能忍,可等我的杀手锏一出,就算你有通天计,也成朕的瓮中鳖。

    反复思量片刻,终于放下心来,巩州,西和州,成州,这三地地蒙古人被歼灭后,如果再歼灭者勒蔑,成吉思汗将成为一支孤军,虽然还有十万左右的兵力,战力强悍,但我的杀手锏一出,到时四面合围,成吉思汗绝难幸免。

    想及此处,我地心情又平静下来。

    如果此次能够重创蒙古,甚至一举歼灭成吉思汗,那么大宋将来的主要敌人就是金国和西夏,只有扫平这两国,大宋才能进攻草原。

    看来也该去看看那个人。

    被高良惠送来地马肩龙一直被我带在身边,当然不是跟着我,而是和也遂这些人一样,安排单独的地方监禁。

    马肩龙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很小的院落,只有三间房,他就住在中间那间,两边都住着卫士。

    也许是认命,也许是不在乎,我到来的时候,马肩龙脸色木然的坐在屋中,双眼微闭,气息平稳。

    我也没计较,径直坐到他前面,看着他,不说话。

    屋中倏然安静下来,只有两个对面而坐之人互相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马肩龙的呼吸有些乱了,无奈中,他睁开眼睛,望着我露出苦笑:“陛下好耐心,肩龙不如,陛下今日找肩龙有何事?”

    我淡淡一笑:“只是想和你聊聊,朕听说你本是金国太学生,金国宗室从坦被诬将死,人莫敢言,你与他素昧平生,却义而上书辩冤,且愿意代死,以为国家保留将帅之材。朕可有说错?”

    马肩龙的眼神微微波动一下,但没开口。

    我也未管他,自顾自的说道:“当时还是金国宣宗在位,因为你的上书闹地事情很大,汴京一带几乎人尽皆知。很多人称赞你,最后宣宗不得已下,赦免了从坦,还封了你个东平录事虚职。可是自此后,你在金国丝毫不受重用,而且受到很多或明或暗的阻力,弄的你最后只能无奈离开汴京。客居德顺州的时候,无意中和武云公主李婉清结识,获得她的欣赏。后在西夏一路扶摇直上,成为一州主将。朕说的没错吧?”

    马肩龙转眼看了看我,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道:“陛下探察的很清楚,肩龙又何必否认?”

    “呵呵。你啊!”我站了起来,不理他奇异的眼神,随意打量屋中的摆设。很简单,甚至是简陋,又转回头看向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你觉得自己可以算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马肩龙皱皱眉头,淡然说道:“肩龙区区一介武夫,那能有什么海纳百川地气量,反到是陛下可称之。至于肩龙。如今心淡若水,勉强可为无欲则刚吧!”

    不出所料,在他心中还是有股傲气。

    “无欲则刚。出自论语,用儒家解释。就是人之所以不能做到正直无私,刚强不屈,是因为心中还有欲

    。怕,什么都不必怕了。若用道家解释,就是只有放弃心中一切欲望,才能见证本心。

    可是朕却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儒家孔子周游列国,吃尽苦头,为地是兜售他的礼乐仁爱,这本身就是欲望,何谈无欲?那些和尚们天天在寺庙里阿弥陀佛地念个不停,看似没有欲望,可是深究起来,每个人都想成佛做祖,这不是欲望?还有道士,找个人迹罕至的深山,整日闭关打坐,临死却没有一个不想白日飞升,成仙成神,不知这算不算欲望?既然连这些人都不能做到无欲,你凭什么认定自己能做到?”

    马肩龙的面色丝毫不变,看着我地眼神并不躲避:“对于欲望,肩龙和陛下认识有些不一样。所谓无欲,岂能说万事皆空?只是这个世间,人心多念,有许多想法,可人精力有限,只能选择某一想法而固守之,凡与此点相违,就是欲望,就是杂念。这种欲望多就会杂乱己思,干扰己行,只要排除这些欲望,坚守自己所信,那就是无欲,己身才能去欲而刚。”

    果然不愧为太学出来的,的确是个有思想有坚持的人才。

    我的心中对他更起爱惜之心,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忠臣,不盲目,也不肆意,一切都以自己的坚持为准则。

    他让我想起岳雨,我发现他们两个人身上有很多东西相同,这也越增我要说服他的信念。

    “听你这么说,到也有理。既然如此,朕就来猜猜你的坚持是什么?你是汉人,虽出身金国,但你对其并无多少认同忠诚之念,为从坦求情,若非贪图虚名,就是你秉性义气,不愿良将被奸人所陷。你不知他人为何不为从坦求情,却贸然如此,虽得所愿,却被金人上层所厌,反到不见容于金国。如此看来,想必不是贪图虚名,而是你秉性义气。朕说地可对?”

    马肩龙的脸颊跳动了几下,没有搭腔。

    “在你落魄之际,武云公主于你有知遇推荐之恩,西夏老王李遵顼于你有赏识提拔之德,你之所以忠诚于西夏,不外乎报答此二人。朕说的可对?”

    马肩龙猛然睁大眼睛,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先说西夏老王李遵顼,他地死因朕可以告诉你,他是被李德旺以棉枕闷杀,这件事情虽然隐秘,却被朕得知”

    “陛下身为大宋之主,如此诬蔑他人,不觉可耻吗?”

    我丝毫不以为意,从修紫暄手中拿过一封书信递给他,示意他打开。

    马肩龙疑惑的抽出里面地信件看起来,脸色不住的变化,最后变成通红,一把将信纸丢弃于地,连连怒骂“畜生”随即猛挥右掌,劈啪一声,椅子扶手裂开。

    几个护卫赶紧上前,拣信纸的,紧张看着他的,兵器出鞘的,不一而足。却被我喝开。

    我无视他通红愤恨地双眼,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李德旺取得皇位后,为怕武云公主反对,所以设计擒拿住她,对外宣称有恙。你们这些武云公主亲信,只是以为她被李德旺软禁,却不知她早就被李德旺作为求和条件,送与成吉思汗。不过当时战事激烈,你又是李婉清一系的人。这样的事情当然没必要告诉你。以你的才能,为何在夏蒙联军中一直不得重用?若非朕的部下擒拿了塔海,你以为自己能成为高良惠的副手?只是无人可用罢啦!战事失利。就将你做为替罪羊扔出来,还不能让你醒悟吗?

    你秉持义理。却为仇人效力,你欲报知己,却不能救知己于危难。你欲尽忠,却为人所卖。你还敢说自己无欲,还敢说自己坚持,你无欲为何?你坚持为何?难道就是为了李德旺这个弑父害妹的小人吗?”

    最后一句,我大声喝出,让马肩龙瞠目结舌,不知何答。

    过了片刻,他突然大笑出声,随即却又扶案痛哭,那种撕心裂肺。那种悲愤欲绝,只让人感觉到他瞬间变成空荡荡的,好像一切地支撑和坚持都离他而去。如今他只剩下一个躯壳。

    理想坚持的破灭是最让人难受的,特别是当你发现自己地坚持到头来是个笑话的时候。那种绝望,那种悲愤,未经历过,是绝难想像地。

    我很能理解马肩龙的心情,拿过我的双层棉披,盖在他身上,长叹一声,什么也没说地离开。

    他是个聪明人,只要解开心结,很多事情都能自己想清楚。

    一出来,寒风就像无情的利箭直扎而来,我无奈的抖抖肩膀,从脸含笑意的修紫暄手中接过貂皮大祅穿在身上,顿觉暖和多啦。

    我没有坐车,而是安步当车的走在街道上,大散关做为军事要塞几百年,不断的整修加固,从外面看上去巍峨高耸,坚不可摧,可这里面的街道却显得寒酸了许多,最重要的是没街市那种味道,若是平日看上去,就只有灰扑扑的青石板,加上青砖砌成的坚固房屋,一片灰蒙蒙地,缺乏变换的色彩。

    不过因为下雪,多少为这里增添一些别样的景观,特别是屋檐下那根根晶莹剔透地冰钩,清澈照人,各有千秋,很有一番味道,让我看的津津有味。

    走着,走着,我突然又起了谈兴,转过头对修紫暄说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你觉得朕做到了吗?”

    修紫暄蹙蹙那对好看地眉毛,沉思片刻,点头道:“陛下能将不同性格,不同出身的人全都召集到身边来,而且对于人才选拔不拘一格,当然算的上。”

    我听后却摇摇头:“朕没有做到,朕之好恶观念过甚,对于厌恶之人,实不愿忍之,而且朕对异族,始终抱有某种戒心,就朕看法而言,如今各国君王,只有成吉思汗一人做到海纳百川,观之帐下不光有蒙古人,还有西域,女真,汉族,契丹,色目等等各族将领,和他相比,朕在用人上就显得小气啦!”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先贤所言,陛下作为也是应当。

    ”

    “若真是如此,那就好啦。君王的心胸程度,决定他的事业程度,这天下之民,万万千千,各族之别,种种类类。若没有如海的心胸,怎能容万族于一体,纳八荒于一极。昔日朕发布过召贤令,但当时朕势力弱小,名声不显,故成效不大。朕打算此战过后,就对朝廷内部那些人进行梳理,裁撤掉那些尸位其餐之辈,然后再发布一次召贤令,估计能再召集一批贤才。到时还要请紫暄帮忙啊!”“陛下说笑,紫暄一介女流,岂能担当国之大事,还请陛下不要挂心!”

    我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膀,转过话题:“朕亲自招揽的两个异国将领,杨沃衍忠直犯上,马肩龙秉义直言,两人一个忠,一个义,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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