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2025教室。
甫踏入教室的史蔚琪难掩错愕地瞪视着教室内金光闪闪的金毛怪--崔绍祈。染发的人虽然多,染得那么黄澄澄一颗头的却还是少见,她第一眼就瞧见他张狂如金刺猬的头发。
可是
崔绍祈无精打采地转着铅笔,无视于教室内众多学生的侧目,毫不遮掩地张大嘴巴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呵欠。
啊啊昨天为了那堆卖不出去的鸡排,摆摊摆到三更半夜,最后还是全都拿去救济流浪狗。一早九点钟的课上得实在很不甘愿,等会看看老师脸色再决定要不要逃课好了。
崔绍祈一面呵欠连天地胡思乱想着,根本没发现史蔚琪已经站到他身旁、居高临下地低头打量他。
“老板,我要三块鸡排,一块要胡椒不要辣椒、一块要辣椒不要胡椒、一块要辣椒也要胡椒。”
“马上好!”神智不甚清楚的崔绍祈蓦地一跃而起,右手往前一伸做出预备夹起鸡排的姿势,却在扑空的瞬间想起自己的所在处。讪讪然收回手,在众人不知所以又窃笑不止的注视中,恼怒地转头瞪住史蔚琪:
“-耍我啊?”
“你的职业病好像满严重的。”不晓得这算不算职业伤害?
“这叫敬业人士念兹在兹的专注态度。”早也鸡排、晚也鸡排,真的是心系鸡排啊。
“你高兴就好。”史蔚琪摆了摆手,狐疑地睇视崔绍祈桌上那本principleoffinancialmanagement9thedition:“你修浯-堂课?”
“要不然我坐在这里干嘛?”总不会是因为仰慕教授而坐在台下捧人场吧?崔绍祈没好气地。
“这是财管系大二的必修课。”史蔚琪指出。
“我知道。”选课本上写得很清楚,不用她来讲。
睨睨崔绍祈满不在乎的态度,再瞧瞧周遭的大二学生,她当下明白了崔绍祈继续念大六的原因。
“真佩服你,大二必修到现在还修不过。”延毕总有年限吧?“该不会你是为了逃避兵役才故意被当?”
“我是侨胞,没那种烦恼。”崔绍祈懒懒掏出皮夹,将身分证抽出来,上头明确记载出生地为美国。
“果然是大少。”都忘了有钱人流行双重国籍,完全没有当兵的困扰。
史蔚琪没再追问下去,反倒是自梦境中清醒过来的崔绍祈发现不对了:
“那-在这里出现干嘛?生科系的大一新生?”
“修课。”还当她是专程来搭讪他的咧。“财务管理是常识,反正我星期五上午没课,就来修。”
大学部多修学分不算钱,不像研究所加修一堂课还要多付七、八千块,当然要在不会累死的前提下,赚它个够本。
“真勤奋。”崔绍祈的口气十足挖苦。
“好说。”史蔚琪掀了掀嘴角,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们这种祖上没积德的,只好靠自己努力打拼。”哪像没有经济压力的田侨仔,还可以肆无忌惮浪费两年大学学费。
崔绍祈不是没听见她话语里有意无意的冷讽,彷佛说句充满温情的话对她而言是不可能似的。只是经历昨夜夜市的巧遇后,他的态度改善许多,不再一嗅出火药味就暴跳如雷,再怎么说,都是施舍他三十五块钱的恩客,于情于理都得略表感激之情。
他拍拍身边没人的座位,示意史蔚琪落座:
“老师通常会迟到,不过要占好位子,还是得早点来。”
“谢谢。”
果然是重修数载者老到的经验谈。史蔚琪不客气地坐下,睨一眼崔绍祈桌上的原文书:
“这堂课的课本?”
“嗯,今年没出新版本,就用去年的。”话语里已经泄漏出去年重修过一次的事实。
“喔。”
史蔚琪眼光飘向教室前方成堆的书山,看来修这堂课的学生早已订购课本,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向人商借以便影印,冷不防像砖头般厚实的课本就砸了过来,摔在她桌上。
史蔚琪疑惑地望着天上掉下来的课本,又转头瞥瞥桌上已空空如也的崔绍祈。
“做什么?”
“送。”崔绍祈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我再买新的就好。”反正只是本用过一次的旧课本。
“这本书要一千八百元。”史蔚琪指着封底的条形码。虽然是美国特别优待“海外落后国家”的internationaledition,还是一样贵得要命。
崔绍祈挑了挑眉毛,表情还是一样轻松自在。
“算是感谢-昨天惠顾我的鸡排店。”有恩必报,他可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哪。
“那块鸡排三十五元。”史蔚琪进一步指出。
“我知道啊。”这女人真是奇怪,怎么老讲一些语意不明的话?
史蔚琪翻翻白眼。
为了感谢人家花几十元买他的鸡排,居然就随随便便将一千八的课本赠送出去;既然崔少爷这么不把钱放在眼底,干嘛千辛万苦地到夜市摆摊赚那一角两毛的微薄利润?
发现史蔚琪老拿质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自己,崔绍祈这下可不满意了:
“不想要啊?那还我。”
“谢谢喔。”
史蔚琪赶紧将课本挪近自己。没有理由不接受这份捡来的便宜,反正崔绍祈是不愁钱的少爷级人物,她“ㄠ”他一本原文书也不算什么吧。
原以为开学第一节课,老师总会以自我介绍与寒暄问好取代正式授课,没想到这位财管教授秉性尽职,一进教室便一板一眼地开始认真上课。
教室里碎碎念的抱怨声细小地自四方涌来,史蔚琪倒是认真地掀开课本,将投影片上的重点一一抄写在课本上。字写到一半,她想起什么似的往太过安静的右手边望去--
金毛狮王睡得可香甜了。
上课没十分钟就昏倒,难怪会沦落到三修的地步。史蔚琪不予置评地摇摇头,继续专心做笔记。
她没唤醒睡着的崔绍祈,台上正在讲课的教授倒是注意到这位非常不赏脸的学生。教授大人清清喉咙,等候三秒、确认崔绍祈果真已熟睡后,才抓着麦克风,似笑非笑地开始放话:
“崔绍祈,开学第一天你就睡,昨天晚上是去抢劫还是闯空门?”
教授会讲的笑话通常都很冷。史蔚琪叹了口气、放下笔,以手肘顶了顶崔绍祈:
“喂,醒一下,老师叫你啦。”
“”崔绍祈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呆滞半晌、努力集中涣散的眼瞳焦距后,终于能注视直瞪着他的教授。
财管教授见崔绍祈一副仍在弥留状态的出神貌,无奈地摇了摇头。
“难怪你会睡着,这些课你不是已经上了两年?搞不懂你,每年期末考都缺席,何必这样与自己过不去?”
明明可以写出完美的答案、拿个高分,这学生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宁可付出重修的代价,也不来考期末考
真是愈来愈搞不懂现在的青少年在想什么了。
台下的学生议论纷纷,边低声交谈、间或往崔绍祈这边投来一个奇异的眼神。史蔚琪莫名其妙地环视周遭,又瞥向崔绍祈,只见他一径地冲教授笑着,却没有回话的意思。
最后还是教授放弃了:
“唉,随便你吧。不过我话要讲在前头,如果你今年还是不来考期末考,我一样不会让你过。”德国回来的教授,可是很讲究原则,绝不通融的。
“我知道了,谢谢教授。”崔绍祈居然还笑着道谢,在众人的注视中大大方方地坐下。
教授没好气地瞪了他最后一眼,继续执起光笔教课。
“喏。”
崔绍祈才落座,史蔚琪便将课本挪到两人中间,用原子笔点了点书页上的子标题。“现在讲到这里。”
“-自己看就好。”他将书推回她桌上。
“你不上课?”史蔚琪挑高了眉。都到了三修的地步,居然还大摇大摆地拒绝听课“还有,你干嘛不去考期末考?用猜的起码可以猜到几十分,万一老师同情你,随便给个六十分你就过关了呀。”跟自己过不去也不必这样吧?
崔绍祈皱了皱鼻子,眼珠子一转,突然故作神秘地将嘴附在史蔚琪耳边:
“我告诉-一个秘密,-不要跟别人讲。”
“什么秘密?”史蔚琪蹙眉,对崔绍祈诡异的举动感到不解。
“其实我暗恋财管教授好几年了。”他叨叨絮絮地讲着:“可是他早就已经结婚,我想不出有什么方法留在他身边,只好没完没了地重修,希望有朝一日他会注意到我”这样听起来有没有很感人肺腑?
史蔚琪睁大了眼,目光移向讲台上头顶发亮、肚腹隆起如待产妇人的中年糟老头;又无言地睇视崔绍祈片刻,摇摇头:
“走这条路注定很孤单又很辛苦,身为一个朋友,我只能默默祝福你。还有,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相信像财管教授这种货色,应该是路边随便捡都捡得到;不嫌弃的话,改天我帮你介绍几个,保证符合你的口味。”
要白痴给她看?对她装傻?信了他的鬼话,她史蔚琪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还真的相信喔?”崔绍祈五官皱成一团。
“”无语问苍天,史蔚琪发现与脑筋单纯的人沟通实在很累。她没好气地扯回课本,执笔将方才漏写的重点赶紧补上。
“我要上课了,懒得理你。”
“喂,史蔚琪,我刚刚是开玩笑的耶,-不要当真,我没有那么变态啦”
“专:心、上、课!”
下午六点。
傍晚的天色已渐显灰蒙蒙,陆续有不少摊贩推着移动式餐车汇聚至夜市内。小货车泊在路旁忙碌地卸货,卖衣服、饰品的小贩抖开帆布,开始组合铁架。架起黄澄澄的灯泡,发电机一接上,便燃亮一盏温暖的光。
史蔚琪反身坐在机车坐垫上头,眺望着忙碌不休的人们。
虽不是太平盛世的安乐时代,这样繁荣热闹的画面,却也令人打从心底充满希望。就算景气不够好、混口饭吃愈来愈艰辛,只要肯努力、动脑筋,愿意拼搏的人们绝对能赢得属于自己的天下。
只是有些人,徒具热情与冲劲,却偏偏少了那么一根筋
一个缓缓移动着的形体突然攫住她的视线。史蔚琪侧着头望去,就瞧见不远处一名打扮时尚新颖的金发男,正缓缓推动着以不靖种瞥傻牧鞫摊位,往夜市的方向行去。
她跃下摩托车,笔直往那人的方向走。
“崔绍祈。”
“啊?”推重物推得满头大汗的金发男子猛地回头,就瞅见史蔚琪双手交叉在胸前、立于一旁风凉地注视他。
崔绍祈疑惑地微微皱眉头,对于她的出现感到大惑不解。
“这么早来?夜市的摊位要到八点多才会到齐,-现在买不到东西的。”还以为她像先前一样,到夜市来打牙祭。
“我是来找你的。”史蔚琪言明来意。
这下崔绍祈更困惑了。
“找我?”他纳闷地搔了搔头。她不是觉得他卖的鸡排很难吃吗?“我才刚把摊位拖过来,等鸡排炸好还要一个多小时吧。”
“我不是来买鸡排的。”又不是想得胃溃疡。史蔚琪往前跨了一步,伸手制止崔绍祈继续挪动摊位的动作,表情和口气都有些别扭地开了口:“我是特地来帮你的。”
“帮我?!”
崔绍祈像是见到鬼似的,瞪着眼前这个跟他总是不对盘的女人。虽说最近由于一些正面互动,使得两人原先剑拔弩张的恶劣关系有了改善,但交情也不至于好到这种地步吧?
眼见崔绍祈大受惊吓的表情,史蔚琪急忙补充说明:
“喂!你不要想太多,我是想,收了你的课本,觉得好像欠你人情,不来帮点忙,、心里就怪怪的”
从小做事总是靠自己努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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