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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飞波走在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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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蛮性可以为他收敛,却不曾被谁驯服。

    即便她喜爱上他,也仅仅是心里有了一个影儿,让她甘愿为了心上人,收起野泼泼的脾性,做那个较为不惹事的敖灵儿。

    但她依然是她,某些地方轻和了、柔软了,本质仍悍然存在。

    “姑奶奶,你、你、你今晚真不回竹坞?这样好吗?你不回去,驭哥都不晓得要多担心。”

    说话的少年年约十六,生得黝黑矮壮,粗臂撑船,单眼皮的眸子瞧瞧盘腿坐在船头的敖灵儿,又瞥了眼横躺在她身畔的一名绝世美人儿,一张黧黑大脸露出犹若肚痛兼牙疼的神情。

    美人儿姓杜,闺名击玉,原是衡阳“南岳天龙堂”堂主的掌上明珠,年前出了阁,嫁入湘阴“刀家五虎门”给了以“独臂刀”名震江湖的刀家二爷刀恩海做妻室。

    她是刀家的二少夫人,亦是约莫一个月前,出现在司徒驭琴铺里,抚紫木琴试音、与他相谈欢畅的那位女客。

    至于杜击玉怎会全身受制地躺在她身畔?这说来简单,自是教她敖灵儿给劫来的。反正“劫人”这活儿,她做起来得心应手、酣畅淋漓,顺溜得不得了,也不多加这一回。

    真是个美人儿呢!她想着,摸了摸杜击玉欺霜赛雪的嫩颊,又轻拨了人家花瓣般的软唇儿,还顺手捏了捏那晶莹的下巴。

    她点穴的手法并不纯熟,火候还差司徒驭十万八千里,因此除点了杜击玉几个大穴外,怕有差池,还将些许熏香染入巾帕,捣了杜击玉口鼻,此时,美人儿昏昏沉沉的,兀自睡着了。

    若是司徒驭知晓了,肯定要骂她的招式是下三滥。

    下三滥吗?呵呵是啊,她就是专干这般勾当,那又如何?

    捺下心头那股子带酸的闷气,她牵起杜击玉的柔荑,一根根细瞧着,那纤纤玉指拨弹琴弦行云流水、美调横生,竟仍圆润美好,无一处小茧,果然得天独厚得无以复加。

    “姑奶奶,你你你到底想干啥儿?”别再往人家身上大吃豆腐啊!呜呜呜,这次劫的“货”来头不小,他涂小七也是千万个不愿意,却硬是得舍命相陪,谁教他当初打输了一个赌,从此以后不但得喊仅大他几岁的敖灵儿“姑奶奶”还得一辈子听她的话办事,他命好苦哇~~

    敖灵儿扬唇一笑。

    她没想干啥,只是明白了一件有趣的事!

    当姑娘家喜爱上一个男人,不一定都得处在被动的姿态,然后傻愣愣地等待对方再进一步。

    温柔忍让的法子,不适于她用。

    既是郎有情、妹有意,他要慢火烹煮,她偏要大火快炒,他若要说她野蛮,她就是野蛮。

    “小七,我要你安排的人手,都找着了吗?”淡问,将发丝拨至耳后,她杏眸望着江面,神情难以捉摸。

    “你事托给我,哪一回搞砸过?不都办得妥妥当当的。”唉他啥也不求,只求事情别闹腾得太过火,要是“刀家五虎门”和“三帮四会”最后反目成仇,那那、那他真成帮凶啦!到时即便敖老大不砍他,他那同样混江湖的老爹也要将他大卸七七四十九块喂鱼的!

    敖灵儿瞥了他一眼,笑得眼瞇瞇的。

    他哀怨无比地叹气。“你不回竹坞,说不准驭哥晚些就杀过来啦!要真教他找着,非得让他扒下一层皮不可。”

    “他八成也回不了竹坞了,今晚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呀!”敖灵儿仍笑,有些嘲弄,又揉入几分迷离。

    --

    不仅回不了竹坞,司徒驭气得险些一夜白头,喉间都已窜出腥甜味,若非使尽浑身气力强自压下,肯定要当场呕出血来。

    他昨日特意挟琴上“刀家五虎门”拜会,敖灵儿不愿随他去,说是要独自一个留在琴铺,他不疑有他,没料及她尔后竟混入刀家,又一次假扮家丁,乘机劫走杜击玉!

    騒动在刀家闹开时,他已然离去,刚出城门不久,又教一脸铁青、满身火气的刀恩海由后头追上,紧揪着他不放。

    她好!好样儿的!

    以往唆使“三帮四会”的众伙设局劫人,对象大都是些未成亲的姑娘,要不就是尚未拜堂的新嫁娘,这回,她连出了阁的女子也出手,登堂入室地劫人爱妻,还大剌剌地留下一块写了字的白绸巾

    欲寻妻,捆司徒驭换之。明日酉时,湘江鹿石矶,恭候刀二爷大驾。

    捆他换之?

    捆他换之?!

    她那颗小脑袋瓜里,究竟转些什么东西?!

    她与他不是处得好好的吗?

    两人之前约定为期一年的赌约,再过不久将要届期,他想过了,到得那时,他会向她要一个答复,软硬兼施,无论如何都要她心甘情愿地承认,是对他动了心、有感觉。

    愿赌服输啊,她既是输了他,他就够格大大方方地向她讨“彩头”

    然而现下,他真被她搅得怒火中烧,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将她抓到跟前,按在膝上好好揍一顿屁股!

    今日,湘江两岸春寒料峭,沙沙作响的木林迎回群群归鸟,酉时时分的鹿石矶笼上一层若锦霞光,映得满江金红。

    司徒驭无丝毫赏景的闲情,此时分,他正被一名高大的黑衣汉子无情地扛在肩头,全身上下捆满麻绳,一圈复一圈,密密麻麻,仅露出那张迷人俊脸和一双黑靴。

    斑大的黑衣汉子太过忧心自个儿遭劫的妻子,那条白绸巾上的指示,他不敢不从,哪里还管得了司徒驭死活,非捆着他去换回爱妻不可。

    “你答应过,我乖乖任你捆绑,你便不伤她。”司徒驭沉静地再一次寻求保证。

    刀恩海冷冷道:“她不伤我妻子毫发,我就不伤她。”那人敢动“刀家五虎门”的人,若非他与司徒驭早有交情,绝不可能答应放过对方。

    “她不是个会伤害无辜的姑娘,尊夫人不会有事的。”顶多会被乘机摸几把脸、捏几回小手、嗅嗅身上的香气。那无法无天的小姑娘以前像是喜爱女色,近来隐约像是爱上了他这个男色,可不管爱男爱女,待今日之事解决后,他绝不会再任她胡乱妄为。

    刀恩海冷哼了声。“别忘了你被我点了哑穴,我妻子未安全换回前,你最好别开口说话。”

    司徒驭咬咬牙。他十二万分相信,若他再次出声,这个几要狂性大作的男人绝对会不留情面,把他周身穴位全给点齐。

    来到约定地方,江边已有一艘乌篷船静候,那掌船的汉子司徒驭不识得,应是敖灵儿相请“三帮四会”外的朋友帮忙。

    上船后,在平静江面上行过约莫两刻钟,瞧那方向竟是返回竹坞的路线,司徒驭勉强抬起脸观望两岸,心中正疑惑,前头一艘小篷船已迎将过来,两船交会之际,小篷船中传出姑娘家的清脆声嗓

    “刀二爷好本事,果然把我要的玩意儿给捆来了。我想,阁下扛在肩上的东西可以丢过来了。”

    闻言,司徒驭漂亮的凤瞳紧瞇,若非顾忌刀恩海,怕他见不到妻子要狂态尽出,他真想现下便把那该死的姑娘揪到面前来,先狠狠训诫一顿再说。

    “我妻子现在何方?”刀恩海问。

    “总之不在这小篷船上,你把那东西给我,我自然会告诉你。”

    “砰”地一响,司徒驭如一袋米粮般被掷到小篷船上,玉面沾了灰,只能如小虫般蠕动身体,瞧起来颇为狼狈。

    便在此时,敖灵儿娇扬的笑声从篷内传出,似是暗号,因听见那笑声后,乌篷船上的汉子立即丢开大橹,纵身跃进江里,徒留刀恩海一人,而小篷船上负责掌船的涂小七动作迅雷不及掩耳,硬是了得,大橹一扳一摇,眨眼间已让两船拉开好大的距离,疾行而去。

    她教他落得如此下场,却不把劫来的姑娘还给人家,想调船便跑吗?!被“丢弃”在船板上的司徒驭心中一惊,暗暗叫糟,尚不及撑起身躯,江面上已爆开刀恩海的怒喝

    “留下!”一把乌刚刀被猛力甩出,朝小篷船疾飞而至,射入篷内。

    司徒驭双目厉瞠,心惊胆颤,怕乌刚刀真要伤人,他翻身滚入篷中,仍不及挡下那利器的来势。

    “啊!”脆声惊呼,从头到尾一直隐身在篷内的敖灵儿吓了一大跳,背脊泛凉,定眼瞧清,一只袖子竟被乌刚刀狠狠钉在船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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