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宫女们听了,却不敢如往常那样调侃,各个噤若寒蝉,乖乖垂下了头。这一垂就垂到了暗阁,就算俊公子近在咫尺,她们也未敢将头抬起。
谢玉书暗道:瞧宫女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定然时常受罚,幽冥宫果如兄长所说并非正道门派,不知害了多少好姑娘。只是目光飘到宁云卿的面上,他的心颤了颤,好美的姑娘,这么美的女子居然是个女魔头?
谢玉书有几分惋惜,撑着身子对宁云卿作了一揖,“多谢姑娘相救,在下谢玉书,敢问姑娘芳名?”
“原是江南世家的谢三郎。”宁云卿捕捉到男子眼里的惋惜,暗暗哂笑,都倒到宫门口了,还来问她是谁。她柔和地问:“江南离此地甚远,不知谢公子怎会负伤倒在此地?”
谢玉书思忖答道:“在下不才,喜好游山玩水,哪想竟被附近的匪人盯上,也怪在下学艺不精,这才糟了暗算。让姑娘见笑了。”
“哪里的话。”宁云卿笑着敷衍,套话道,“既是被附近的匪人暗害,公子可否将事发地点及匪人相貌告知与我。我着人寻去,也好为公子报仇。”
这是在为他鸣不平,中了他的计么?谢玉书柔声道:“多谢姑娘好意,上天有好生之德,便饶他们一命,也都是可怜人。”
“可怜人?”宁云卿嗤笑,“即便过得再辛苦,也不应对他人下毒手,今日你放过他们,难保他们明日不去害别人。到时,可不知那些被害的人有没有公子你这么好命,被我救回来。”
谢玉书微怔,编不出地点相貌,只好试着调转话题,“原是姑娘救了我,在下感激不尽。是了,还未晓得恩人名讳,实属在下失礼。”
宁云卿莞尔,继续着上一个话题,根本不入套,“救你的可不止我。公子若想报恩,倒不如将匪人信息告知于我,免得再有无辜人受害。”
怎么和其他的姑娘不一样,不顺着他的话走呢?谢玉书很苦恼,幽冥宫势力遍布四海,如果他随口编了一个,没让人找到,那他很可能暴露,就不能继续他的计划了。
“公子为何迟迟不语,可是有难言之隐?”宁云卿紧逼不舍。谢玉书无奈,只好捂着胸口咳了两声,放低了声音道:“在下,身子不适,可否”
又是一个蠢得。早在心里想过万千对策的宁云卿腹诽着,挂着温和笑意,她道:“既如此,公子先休息便是。”说罢便带着宫人走了出去。
谢玉书偷偷舒了口气,好险,差点他就露馅了。
退到院外,宁云卿想起这些涉世未深小姑娘的表现,便不由头大。只怕若得机会,这些丫头将会顶替她的剧情,而且下场更惨,不仅被大宫主虐,还要被她和大宫主一起虐。
性向问题导致宁云卿对同性十分宽容,但凡没有犯到她底线,她都可以饶恕。对于这些即将作死的小姑娘,她也好心提醒了句,“谢公子是师姐带回来的人。师姐闭关前,并未下令任何人去暗阁伺候。”
宫女们明白,这是二宫主在暗示她们,只要跑去暗阁伺候谢公子,就会被大宫主惩处。保命为主,她们识时务地应了声,“是。多谢二宫主提点。”
宁云卿安心回了屋。她睡眠浅,翌日亥时刚刚入睡,便察觉身旁站着个人,睁眼一看竟然是江沉月。
“师姐?”还未清醒,宁云卿的声音糯糯的。
江沉月听得心头一软,踟躇片刻,转了身子,“罢了,歇息。”
“师姐。”宁云卿从身后唤她,见她依然要走,忙运了轻功攒住她的手,摇了摇,“师姐闭关出来,是想和云卿比试么?”
心事被人说中,江沉月垂眸瞥向了她,见她一副朦胧天真模样,轻轻挣脱了手,“不早了,歇息去。”
“师姐,我”宁云卿还要再说,却被江沉月一句话顶了回去,“不是说都依我么?现在我让你去睡。”
这算是关心么?宁云卿点了点头,应道:“是,师姐,云卿这就去睡。”
眼瞧小姑娘乖乖巧巧地回了榻上,江沉月转身离去,唇角藏着点点笑意:睡意朦胧的,还谈什么比试,她要再被我伤到,还不知要怪我怎么欺负她了。
翌日,江沉月念及昨日扰了师妹休息,并未急着唤她修炼,而是先行去了暗阁。因担忧谢玉书受风寒,暗阁久未通风,门一推开臭味扑鼻而来。江沉月紧了眉头,轻轻挥了挥手,宫女急忙将窗户打开,燃上香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