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令他突然领悟在体能上她有多不如他,但是她从来不曾退却。就算在床上,他抬起她娇小的臀全力冲刺时,她会圈起脚,享受所有他能给予她的。黛琳不是会逃走的那种人,除非离开是她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但若是如此,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为什么没有回纽约,脱离他的生活范围?
“坐下。”他的声音低沉、危险。
“我有工作要做。”
“我说过坐下。”他将她拉进卡座。她仍用冷淡漠然的眼神看着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咆哮,不理会两名牛仔投来的目光。
“我在这里工作。”
“那就是我的意思。你见鬼地在这里做什么?”
“养活自己。你指望我怎么做?”
“我指望你像我告诉你的留在牧场。”
“为什么我该留在不要我的地方?对了,如果你能想出办法将旅行车开回家,请便。我不需要它。”
他努力压下愤怒及不耐。或许她就是想要他当众发火。
“你住在哪里?”他的声音显示出他紧绷的神经。
“楼上。”
“去拿你的东西,你和我一起回家。”
“不。”
“你说什么?”
“我说不。一个表示拒绝的简单字眼。”
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要抓住她狠命地摇晃,或是将她拉上膝头吻得她晕头转向。“我不是开玩笑,黛琳。去楼上拿你的东西。”他无法压低声音,两名牛仔开始公然瞪视。
她溜出卡座,在他还没能抓住她已站起身,他顿时想起,只要黛琳愿意,她可以行动如风。“给我一个好理由为什么我该和你回去。”她朝他开火,眸中的冰冷开始加热。
“因为你怀著我的孩子!”他大吼,拔身而起。
“是你说过你不在乎我做什么,而你后悔娶了我。那时我也是怀著你的孩子,因此现在有什么不同?”
“我改变主意了。”
“哟,你真大方。你也告诉过我不是你想要的,而我不具备做牧人妻子的条件。”
一名牛仔清清嗓子。“在我看你的条件足够了,黛琳小姐。”
瑞斯杀气腾腾地瞪那名牛仔一眼。“你还想不想保有你的牙齿?”他的声音低沉。
那名牛仔的喉咙似乎仍有问题。他再次清理,咳了两声后才勉强说:“只是表示自己的意见。”
“那就到外面去表示,这里是我和我老婆之间的私事。”
罗丝穿过厨房门,酸苦瓜面孔永远不变。“谁这么吵?”她质问,继而视线落在瑞斯身上。“哦,是你。”她说得彷佛他和瘟疫一样受欢迎。
“我来带黛琳回家。”他说。
“看不出她想走。你的脾气太好了。”
“她是我的妻子。”
“她在这里招呼男人吃东西还有钱可拿。”她摇晃手中的尖铲。“你除了裤裆中的那根东西外又给她什么?”
瑞斯的下颚硬得橡大理石。他可以把黛琳甩上肩头扛回家,但是虽然他很想以大欺小,却不愿用体力强迫她。首先,她怀孕了,但更重要的,他要她心甘情愿地回去。看她的表情,他明白她不情愿。
嗯,现在他知道她的落脚处。她没有回纽约,她就在这里,他不会放弃的。他再恶狠狠地瞧她一眼,在桌上丢下一枚硬币,怒气冲冲地冲出去。
黛琳慢慢吐出憋了好久的气。刚才好险。他显然决意带她回牧场。她了解唐瑞斯,他顽固得像头驴,而他从不会放弃。他会回来的。
罗丝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指向外伸展。黛琳胜利地和她互相拍掌、道贺。
“妻子一分,丈夫挂零。”罗丝得意至极地说。
第二天他又回来了,坐进卡座,半垂著眼睑注视她招呼客人。小咖啡馆今天出奇地忙碌,他纳闷这情形可能归功于他们昨天对阵的情形已经在小镇传了开。免费的好戏最能吸引民众。
今天她看起来很累,他纳闷她是否病了。离家前她曾有过几次恶心反胃,但是那时还不是她清晨呕吐的盛期。从她现在的模样看,时候已经到了。这使他更怒,因为她若是留在家,她就能躺下休息。
没有问一声,她端来一杯咖啡给他,转身就要走。像是那天的翻版,他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他几乎能感觉到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你不舒服?”他粗问。
“今早。吃过罗丝给我的干土司后就好了。对不起,我还有其它人。”
他放开她因为他不想再发生昨天那一幕。他慢慢啜著咖啡,注视她穿梭在客人当中,这儿笑一笑,那儿逗两句,令他们欢笑,脸色一亮。那是她的才干,在平凡的事物找出趣味,并且邀请别人一起分享。她曾对他这么做过,他领悟。和她共度的九个月是他此生中最满足的日子,身心皆然。
他要她回来。他想看到她用慵懒的步调在屋中走动,似乎毫不费力地就制造出奇迹。他要她的调侃,用一些奇怪的见闻吵醒他并且指望他配合反应。他想把她压在身下,用他的身体穿透她,令她承认她仍然爱他,宁愿和他在一起也不愿分离。
他不懂她为什么不去纽约,只是跑到克鲁就停住了,明知道他很快就会找到她。
唯一的答案是她从未打算回纽约。她不要大都会的生活;她只是要离开他。
他对她说过的话在他脑海中回放一遍,他几乎瑟缩起来。她也记得每一个字,甚至回述给他听。那时她告诉他他会后悔说过那些话,但是那时他气愤得没注意。他应该记得黛琳能放能收。
她可以轻易地返回纽约。她的账户里有钱,而罗勃会不发一言地欢迎她回去。因此如果她留在蒙大拿是因为她喜欢这里的生活。就算要报复,她也能轻易地在纽约遥控,因为屋中没有了她,就是对他的惩罚。空洞的家就要逼疯他。
终于她持著咖啡壶过来替他加满。“要不要一块派配著吃?今天是新鲜椰子派。”
“好。”它给了他逗留下去的借口。
咖啡屋终于清静下来。客人各有其它该做的事,而瑞斯没有做出任何足够让他们待下去的有趣事情。当黛琳转过来收拾他的点心,并且替他重新加满咖啡时,她问:“你没别的事好做吗?”
“好多事。母牛生小牛了。”
她的眼睛一亮,接著她耸耸肩转开身。他说:“等等,坐下来休息一下。从我到这里后你还没坐下过,而那是”他查看腕表。“两小时以前。”
“今天早上很忙。你不会因为想要休息就抛下招呼到一半的牲口吧?”
听到她将客人比做牲口他忍不住地咧开一个笑。“还是坐下吧,我不会吼你。”
“那倒是新闻。”她咕哝,但是在他面前坐下,两脚跷在他旁边。他抬起她的脚放在膝上,按摩她的小腿,并且在她试图抽腿时按著不放。
“放轻松一点,”他轻轻地说。“你可以站这么久吗?”
“就算在牧场我也一样是站著。煮饭不能坐著,你知道的。我觉得很好。我只是怀孕不是瘫痪。”但是当他按摩她疲倦的肌肉她仍闭起眼;他的指法精良,那是从多年照顾动物中学到的。
他的床上功夫也很棒。每个女人都该有个像瑞斯的情人,狂野而饥渴,大方地付出自己的身体同时尽情地需索。甜蜜的回忆像蜡般在她腹中融化,她的体温升高,而她的眼睛倏地睁开。再往下想她就会不自觉地偎进他的臂弯中了。
瑞斯说:“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家。”
若他是愤怒地强求,她会用同样的愤怒做答,但是他却是平静地要求。她叹口气。“我的答案仍旧一样。给我一个好理由为什么我该回去。”
“而我的答案也仍旧一样。你怀了我的孩子,他应该在牧场中长大。你自己甚至告诉过我,你付清贷款的原因之一就是为我们的孩子保有牧场。”
“我没有把孩子带离蒙大拿。”她指出。“我甚至没有离开牧场很远。孩子会拥有你和牧场,但是我不必住在那里。”
“黛琳小姐,还有没有咖啡?”一位顾客叫道,她抽下腿站起来,走开去做她的事了。
瑞斯终于放弃而回家,但是一整晚他在大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
第二天他必须修补围篱。他机械地工作,脑子仍在黛琳身上,试图想出如何要她回来的方法。
当她问他,如果她只是对牧场有兴趣,又为什么会等九个月才付清抵押贷款时,确实言之成理,而现在他必须问自己相同的问题。如果她早就计划好抽身,为什么还要追鸡赶牛,和酷寒挣扎,冒著生命危险救他?更甚的是,她为什么停止服葯让他令她怀孕?她怀著孩子是计划下产物。女人不会刻意怀孕,如果她只打算混上几个月后就抽身。牧场的土地值很多钱,但若钱是她唯一想要的,付清贷款就使她有资格取得牧场的部分所有权,根本不用再加怀孕这一著。不,她会怀孕只因为她想要这孩子,而她付贷款只有一个原因:为他,唐瑞斯,挽救他的牧场。她或许说她是在挽救她孩子的祖产,但是那孩子尚出生,不论她的母性直觉有多强,宝宝仍是个陌生人。她是为了她的丈夫挽救牧场的。
此外,黛琳不需要钱。有了甘罗勃那样的继兄,只要她开口,什么东西得不到?和甘罗勃比起来,爱波家的财产就像是小巫见大巫。
所有的事实都导致同一件事,同一个问题。如果她不打算诉讼离婚,明知道他反对为什么还要付清贷款?答案永远一样。她爱他,黛琳爱他。她试著告诉他时,他却忙著侮辱她,不肯听她说。
他粗鲁地绞紧铁丝,敲进钢钉。如果他要黛琳回来,他还有许多苦吃。她爱他到宁愿冒险付清贷款替他挽回牧场。她把他放在她前面,那是爱的真义,而他却盲目顽固地不肯承认。
他的坏脾气令他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而他只能怪自己。他必须停止让爱波的贪婪影响他的生活;他必须停止用爱波的眼睛看别人。那是她对他所做最恶劣的事,不是毁坏了他的财务,而是破坏了他看人的方式。遇见黛琳那天,他甚至也都承认过,若是他是在娶爱波前认识她,他会用尽方法追求她。就算那样,他也无法抗拒她太久。就算那名教师答应嫁给他,他也会找些理由退出。黛琳是他唯一愿意娶为妻的女人。
懊死!预见如果有自省那么清楚,现在的他也不会那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