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落,所有人顿时为之愕然,而后不解。
“暮小哥,之后呢?”
依旧是那富态的青年汉子最先急切开口。
“今日,便是最后一说,诸位,我即将远行,来日再会。”
可暮东流的回答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接着便是哗然。
“暮小哥,这本书已经说完了吗?”
“对啊,之后呢?齐天大圣之后怎么样了?他不出来了吗?”
一声声的急问。
只是迎来的却是暮东流的沉默,和离去。
他摁住了又想上去收钱的熊猫,将一脸沮丧的它放在了肩头,然后身形一动便越过了众人站在酒馆之外。
“又要上路了。”
他像是对着众人说,却又好像对着自己说,神情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惘然。
他看了看天边万里浮云,日光余辉显得火红,就如同天火在烧。
“长生为何?”
随后暮东流双眼一凝蓦然一喝,眼中好像有一团让人无法直视的精光,声如铜钟,只震得在坐所有人一个激灵,但他更像是问自己。
“长生为门。”
“长生为何?”
“长生为道。”
他没有理会身后众人不一的神色,身形已大步远去,高声喝道,神情安然且平淡,唯有放声之时才有变化。
“长生为何?”
“自在逍遥。”
声音远去,背影远去,只剩无数面面相觑的路人和神色古怪的众人,但唯有一人眉头紧蹙,身形一起居然直直的跟了上去,那个书生。
他很与众不同,为何?只因为从第一日坐在这酒馆之内听书的那天起他似乎听的便与别人不一样。
暮东流同样的话语,落在别人耳朵中是那孙悟空如何厉害,如来佛祖如何厉害,玉皇大帝如何厉害,而落在他耳朵中却好像无数晦涩不明的话语,振聋发聩,可他却偏偏听不明白,就好像无数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近在咫尺,却又模糊不明。
从第一次的发问之后,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能听到的话越来越少,而那声音却越来越多。
而如今,他感觉与那声音似乎就隔了一张纸,可暮东流却不说了。
他拼命追着,可是任凭他怎么呼喊暮东流都恍若无觉,任凭他如何吃力奔跑却始终追不上暮东流那看似普通的步伐。
最后直跑的他鞋履遗失,衣衫散乱,赤着脚,往日极其重视的礼规已被他置之脑后,似乎他觉得他本该就如此,无拘无束,自然而为,奇怪的是那本来碎石铺成的街道此刻居然感觉不到硌脚和刺痛。
直到他远远的看见暮东流上了一座矮山这才止住了步伐。
眼前的山,不高不矮,不长不窄,很是普通,可偏偏对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望着那羊肠小道,他没有迟疑,衣衫一提人已一步迈了上去。
顿时,在他眼中,脚下的山已不是原来的山,天地似乎更加辽阔清晰,树木皆生机盎然,万物皆在生长。
他不知道是天地变大了还是山变大了,那原本之前看似不高的山此刻居然好像没有尽头。
“终于,吾道不孤。”
暮东流立在山顶看着那只站在山脚的书生,在他眼中,那山还是那山,而那书生已站在山上。
“我用我毕生真意,花了数年时间来感染孕养,终于让你生出人山之意,从今天起,你的名字便为人山。”
他喃喃自语,也就在这话落的同时,这坐矮山之上万物皆簌簌而动,如同是雀跃和欢喜。
“而你,便是我的重新开始。”
暮东流视线复又看向山腰处的一人,老李头,他沉凝良久,嘴唇微张几番开合,但却无声音传出。
而那正在登山的老李头身形却是一震,这一刻,他只觉得耳边响起无数玄奥功法,神通,武功皆在其中,还有最后一句,我走了,您保重。
老李头沉默片刻,他缓缓抬头,视线好像在这一刻透过无尽山路看向了山顶,看到了一个少年,正在对他微笑。
夕阳西下。
只见一个少年正走路上,肩头坐着一个圆滚滚的熊猫,背影被天边余辉拉的老长,而后消失在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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