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豚哥儿的情景看了个完整。
王敬心里痛骂女儿,那豚哥儿是宁国侯府的心窝子眼珠子,是她一个小姑娘家家能张口教训的吗?听那口气,跟梁氏像了十成十!如今可好,闺女犯了事还得当爹的被岳父教训,他就知道自己八字跟宁国侯府相冲,他今日压根就不该来。不管是为着什么被宁国侯说的,但凡叫王敬心里不舒服了,那一概都是旁人的错。
宁国侯却没心思顾及他这个女婿,不是今日撞见他还不晓得豚哥儿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九岁多的年纪还在后花园招猫逗狗,甚至作弄戏耍宾客家的小公子,当然他也不是一点也不知道,往日听说了豚哥儿的混账事他想教训,却是贾氏每每冲上前护着孩子。他做公公的哪里会跟儿媳计较,有心叫二儿子管束好二儿媳,可二儿子性子软哪里管得住,久而久之他也就对豚哥儿放养了。
他的目光落到低头看手指的大儿子身上,对豚哥儿的这份复杂心情里面多少也有对大房的安抚和顾忌,大儿子和二儿子一母同胞最该是亲近的两兄弟,却因为后代出了隔阂。初秋里林氏掉的那个孩子,他一听说也是心疼得很,那也是他的孙子啊!只是没凭没据的,难道真要拿贾氏问罪么?深挖下去那孩子也回不来,而贾氏到底是豚哥儿亲娘,到时候肯定是两败俱伤的模样
罢了,两相妥协的结果在小五离家的时候他不就看到了么?论平衡之术,他还没有自己连襟平阳公把握得好,倒不如宁可得罪一方也要把豚哥儿训练出来,不能让梁家败在他的手上。
如此想着,宁国侯只觉心头压着万斤重:“回去罢。”
见岳父不多说什么,王敬暗自松了一口气。倒是梁佩站起来往窗外瞟了一眼,豚哥儿什么模样他就没亲眼看也知道个差不离,已经彻底被贾氏养成了个败家子,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如今豚哥儿都九岁了,想板正怕也难。他冷漠地勾了勾唇角,老二不想他有儿子,那不如就让这个家彻底玩完,看他们二房蹦达了一辈子能捞到什么好处!
虽然前些日子刚与宁国侯夫人见过,但这回王三太太是带着忧虑来的。薛家到现在还不肯松口,一门莫名的亲事就像带刃的刀口对着平阳公府,每每想到王三太太都要对王元娘咬牙切齿一番,早知道当日她不坐壁上观,顺着老夫人的意直接将王元娘塞进薛府,倒也没这么多烦心事。
朱氏转着佛珠,叹口气:“固原长公主的意思怕是还要多看看。”
王三太太道:“这也是应当的,毕竟儿女做亲是大事,只是您说现在薛家咄咄逼人,到底要如何才好?”
“要头疼也该是你婆婆的事情,你急什么?”朱氏看了眼女儿,“你上次不也说她留了二房的二娘备着,那薛家算是什么东西,国公府庶房的女儿嫁去尽够的。”做亲讲究两厢情愿,明显现在是薛家在强求国公府,被人捏住把柄的国公府站不住理,那边得寸进尺的薛家也不是什么好人。
因着上回刘氏给薛平负做媒未成,王三太太顿觉不妙,再不顾甚么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将薛家和王家的官司悉数说给朱氏,这才有今日朱氏在固原长公主面前介绍静姐儿一事。
“我婆婆那个性子”王三太太欲言又止:“但凡她有娘您的一半,三老爷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王敬可以说是被刘氏宠坏的。
朱氏牵了下嘴角,说刘氏没她厉害,可她再厉害几个儿女也没护住:“她再不好也知道这是二房惹的事,不会拿你们三房填坑,安心罢。你有这份心思,就该多给静姐儿相看起来。”
王三太太知道她有些急糊涂了,毕竟涉及到自家儿女,关心则乱也是有的:“娘说的是。其实在我看来,固原长公主那边意思怕是不大。”
当朝仅存的三个长公主,安乐长公主是先太后身边养大的,一路由先太后保着下降平阳公府,文定长公主母妃是北疆进献的和亲公主,距离当年之乱不到三十载,为了避免再起争端,文定长公主虽说进不到朝廷中心,也一定会保住。而固原长公主与之前的两位却又不一样,她母妃秦太妃出身卫国公府,是老卫国公嫡亲的姐姐,固原长公主和如今卫国公的亲事在老卫国公出征前就定下了,固原长公主可以说是抱着做望门寡的心情等着当时的卫国公世子,其坚贞感动朝野内外,这也是在恶战之后镇国将军府迅速衰落,楚西王背井离乡后卫国公府还能屹立在京城的一部分原因。
与其他长公主区别更大的是,固原长公主和卫国公是青梅竹马又伉俪情深,教养子女格外精细又严厉,据说卫国公世子秦书臻立志要继承祖父功勋护守北疆。大约也是有这方面的缘故,秦世子在众勋贵眼中是少年英雄,却不会被女眷当作乘龙快婿。而相对的固原长公主也不想娶一个娇贵小姐做儿媳,因此在京城花会上,卫国公秦家一直很低调。